白鸢轻笑道:“殿下不准备让我坐下?”风万里面色不变,只是挥手让人准备座椅。白鸢也没说什么,坐下,宫人立刻奉上茶水。白鸢轻抿着茶水,也不着急。白鸢不着急可以,但是风万里不能不着急,眼看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宴了,他不能不知道曹千秋的计划。
风万里最终开口道:“白小姐可知千秋哥哥的意思?”白鸢看了他一眼,道:“千秋哥哥的意思很明确,他要皇宫的布防图和大汉的详细疆域图。”风万里皱了皱眉头,道:“就凭你?你一个几岁的孩童怎么可能能拿到那种东西。”白鸢白了他一眼,道:“你与我同岁,你不也一样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又能帮上什么忙?”风万里顿时语塞,但是一点也不愿意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丢了面子,只能梗着脖子问道:“那白小姐可有什么高见?”风万里死死地盯着白鸢那淡然绝色的俏脸,白鸢却只是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水,道:“高见不敢当,但是小计谋还是有一些的。”风万里虽说看不惯白鸢那一脸嘚瑟的样子,但是自己现在确实是力量确实是太弱,根本没有帮助曹千秋的能力。
白鸢只是笑笑,道:“还不简单?千秋哥哥已经秘密研制出了新式的武器,大内高手是绝对没有见过的。对了,你这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大内高手?特别是我这种外臣。”风万里只是摆摆手道:“他们早就比我勒令无令不得接近我的寝宫,否则一律按谋反处理。”白鸢这才放下心来,道:“这次我们派出了足有三百人的暗卫,加上千秋哥哥派回来的羽犰卫,加起来约莫一千人。羽犰卫身上都带了火药,千秋哥哥称他们随身带着的火药为手雷。”白鸢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道:“至于他们的计划么,京城内的暗卫在宫宴开始之后,就会准备对皇宫外围的侍卫发动突袭。然后逐步缓慢控制外围的城防。我们手中有兴庆王叔的令牌,脱身绝对没有问题;至于羽犰卫,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渗透到皇宫之中了。等到接到信号之后就会开始行动,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御书房和大内高手。”看到风万里欲言又止的模样,白鸢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们统一换上的都是慕家的衣饰,而且慕家最近频频有动作,慕祯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铤而走险是完全可能的。”风万里点点头,放下心来。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说轻一点叫私闯皇宫,说重一点就是谋反。
白鸢看了风万里一眼,嫌弃道:“千秋哥哥曾来信说大汉太子才智无双,今日倒是不曾见识。”风万里一听瞬间炸毛:“我怎么就不聪明了?你把话说清楚!”白鸢头不抬眼不挣,只是淡淡道:“殿下可别这样,若是让人拿到把柄,殿下这太子的名号恐怕又要被非议一阵了。”风万里只觉得眼前的女孩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小恶魔。最后只能道:“至少我护着了你没被那劳什子五小姐欺负。”白鸢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道:“还用你护着?就算你的人不去,我也不会被那慕五小姐牵制住。”风万里只觉得气结,可是又没什么办法。
白鸢起身,盈盈朝他施了一礼,道:“那臣女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对了,殿下的护龙卫可要好好暗中发展才是,否则惹了皇上的疑心······”风万里瞳孔一缩,心下顿时大惊。毕竟风华最近旁敲侧击询问他的护龙卫的位置的事,除了父子二人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风万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天真烂漫骄傲狂妄的大小姐,最终,风万里只能摆摆手不让白鸢赶紧离开,他从来没在任何地方上如此吃瘪过。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也能看出白鸢的能力绝对是极其优秀的,未来绝对是千秋哥哥的一大助力,千秋哥哥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白鸢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粲然一笑,瞬间百花着色:“哦,对了,我特别喜欢看你这一幅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风万里暗暗想着,虽然心里mmp,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太子殿下的风度,脸上只能维持着笑嘻嘻的样子。
看着白鸢离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风万里才挥手下令:“所有人准备接应。我已经与国公大人相约了一个特殊的标志,之前已经交给尔等仔细观看过了。莫要出什么差错。”话音落下,宫内就有几道身影飞出。
一阵脚步声响起,到风万里身后停下。风万里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叹了口气,道:“公公,你说我做的真的对吗?毕竟,千秋哥哥与我没有血缘关系,而风华与我却是亲父子。”风万里身后之人正是那救了风万里的老太监,几个月来,他一直跟在风万里身边,极其忠心。老太监闻言,跪下道:“殿下,老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口道:“殿下,从您的称呼已经能看出您到底认可谁了。”风万里忽然仰起头,不语。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地悲伤。花园中春色绝美,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这一室的凄凉。
老太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说刚刚几岁的孩童,幼小的身体却背着与年龄不符的重担;那眸子中透露出的不仅是悲凉还有一丝的迷茫。负手而立,默默地注视着这被春色唤醒的一切。良久,风万里忽然开口道:“时辰快到了,吩咐下去准备让群臣来觐见吧。”老太监起身,应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白鸢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羽犰卫忽然装扮成宫人来告诉她,慕霓裳与风勒竟然联手了,他们已经买通了宫女,在宴会上给她喝下带有迷药的水。不得不说,这两人还没有蠢到家,毕竟白鸢年幼,不可能喝酒,二人的迷药又是无色无味,很容易动手脚,可惜,他们遇到了白鸢。
白鸢的眸子中不断翻涌着冰冷之色,冷冷地命令道:“将那杯有问题的水找出来,我亲自解决这件事!”那羽犰卫施了一礼,低声道:“小姐,莫要忘了任务。”白鸢点点头,眸子中的恨意翻涌不止。
好啊,好得很。自己上一世就是不小心中了招,被他们扔到柴房中,要不是那侍卫认得自己,宁自断一臂也不肯碰她一下,自己的清白也就毁了。不过这一次,自己明白地拒绝了慕霓裳交好的意思,果然立刻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将本该是十年后的阴谋搬到了现在。现在的慕霓裳果然还是太嫩了,三岁的孩子被扔到柴房中昏迷不醒,就算与侍卫共处一室又能如何?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绝对是吃错了东西,而且三岁的孩子懂些什么?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报复的最好办法就应该是让对方永远消失。
白鸢冷哼一声,冰冷的眼眸扫过正在尝试融入贵女圈子的慕霓裳,心中冷笑不止。正在尝试着巴结莫家小姐的慕霓裳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但是只是觉得自己感觉错了。白鸢忽然迈步朝着那些贵族小姐所在的地方走去。莫依依一眼就看到了白鸢,招手示意她过来。慕霓裳也看见了莫依依的动作,心中不禁暗恨。自己奉承了这么久,都不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白鸢还没过来就如此热情?这算什么?是瞧不起我吗?
还真说对了,莫依依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庶出的慕家小姐,若不是看在她爷爷是首辅的份上她早就将她赶走了。正在思索间白鸢已经到了她的跟前,盈盈施了一礼,道:“莫姐姐,几日不见,怎的又漂亮了。”莫依依此时也不过七岁的光景,看着白鸢粉雕玉琢的小脸,不自禁地捏了捏,却发现越捏手感越好,就停不下来了。白鸢嘟着小嘴,道:“莫姐姐,再捏鸢儿的脸就要变成一张饼了。”莫依依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白鸢的小脸,白鸢揉了揉自己被莫依依捏的地方,道:“姐姐,时辰快到了,要准备去见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了,我们准备准备吧。”莫依依点点头,便牵着白鸢走向白夫人与莫夫人。
慕霓裳在二人身后跟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但是一想到白鸢将有的下场,心中不禁轻快了不少。等你身败名裂之时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的嚣张?
其实莫依依与白鸢算是表姐妹,毕竟白夫人莫柒姓莫,是莫家人,二人本身就有种血脉上的亲近,这是其他讨好无论如何都比不来的。况且莫依依本身并不喜欢慕霓裳,这就导致慕霓裳更没有机会借着她的手来对付白鸢了。
白夫人和莫夫人看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挽住二人,轻声问道:“去哪了?这么久。”白鸢扬起小脸,道:“太子殿下叫我过去说话。”莫柒只是盯着她,问道:“说了些什么?”白鸢故作思索了几秒钟之后,道:“也没说什么了,就是聊了聊关于千秋哥哥的事。”莫柒不动声色地道:“那感情好。”一边的莫夫人和莫依依则是有些惊讶,太子召见?莫非······
莫柒一眼就能看出莫家母女在想些什么,开口道:“嫂子不要多心,太子殿下对鸢儿无意。”莫夫人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要说不羡慕那一定是假的,毕竟哪个贵女能够面见太子殿下?或者说除了白鸢,还有哪个贵女见过太子风万里?答案肯定是没有二字。
此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对着一众女眷道:“皇后娘娘今日身体抱恙,无法接见各位了,还请各位跟杂家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众人纷纷称是。白鸢早就认出那个小太监是曹蓝姑姑身边之人,朝他递了一个眼神,那小太监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这些小太监也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他们需要为曹千秋的羽犰卫打开宫门,放他们入宫,如今见这小太监点了头,那么,羽犰卫,应该已经潜入东宫了。
白鸢低着脑袋,跟着众人走进了富丽堂皇的翼天宫。在大汉,召见外臣女眷是不会在皇后所居的凤栖宫的,而是在一旁的翼天宫中。因为莫柒身负二品诰命,所以在站位上几乎是在最前面。
一道声音传来:“皇贵妃娘娘驾到!”所有人都跪下高呼千岁。白鸢也规规矩矩地跪在一旁,这里毕竟是皇宫,蓝姑姑再宠着自己,在这种场合上也绝对不能恃宠而骄,否则就是犯了大忌讳。上首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传来:“都平身吧。”众人皆称是,才缓缓起身。白鸢一抬头就看到也被身边侍女扶起的姜雨嫣。姜雨嫣朝她微微一笑,便也走下来,坐在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曹蓝看嫂子落了座,这才挥手示意赐座。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姜雨嫣身负一品诰命,是出了皇族王妃之外品级最高之人,而且还是怀远侯府的小郡主,国公夫人。若是论能量,姜雨嫣这个诰命夫人可是不比一般王妃差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现在皇后不在,皇贵妃就是主人,主人的命令谁敢有异议?
白鸢耷拉着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腿,听着各个贵妇人对曹蓝的奉承。白鸢真的快要听腻了,但是不得不说,蓝姑姑能生下四皇子并养大,能坐到皇贵妃这个位置上,还是很有本事的。就如同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半个时辰的。白鸢自问是不可能坚持那么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能借着喝茶水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曹蓝忽然将目光放在了白鸢身上,樱唇轻启道:“鸢儿,过来让婶母看看。”白鸢茫然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曹蓝那如水波般温柔的眸子,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小脸,蹦着跳着跑到曹蓝身边。曹蓝一把将她抱到怀中,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玉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白鸢的小脸……
白鸢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任由曹蓝捏着,直到感觉被捏疼了之后才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曹蓝道:“婶娘~”曹蓝这才反应过来,仔细一看,白鸢的小脸都有点微微泛红了。曹蓝有点尴尬,看着下面一众贵女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伸手褪下手腕上的一个镯子,将之放在白鸢的小手中,柔声道:“好了,婶娘知道鸢儿疼了,镯子送给你玩,好不好?”白鸢不动声色地收起与镯子一起递过来的纸条,脸上浮现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点点头,扑到曹蓝怀中,甜甜的声音传出来:“婶娘最好了。”慕霓裳手中的手帕都要被绞碎了,凭什么?凭什么贵人都喜欢白鸢那个傻丫头?自己明明长得也不比她差,只不过是差在了身份上,身份!又是身份!慕霓裳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只要今天一过,白鸢势必会身败名裂!届时,就连草民都能在白鸢头上作威作福,一想到那个画面,慕霓裳的眸子中就折射出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喜悦。这一幕当然没能逃过白鸢的眼睛,白鸢兀自在心中冷笑一声,想让我身败名裂?好啊,那我就让你先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慕霓裳当然不知道,曹蓝早就已经接到羽犰卫的传信,做好了两手准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白鸢受到一点伤害,反倒是加害者慕霓裳,被层层算计,早已是天罗地网。
另一边,风万里坐在主位上,身边是风修。兄弟二人站在上首,剩下的皇子全部坐在次位上,毕竟风万里是储君,而风修拥有封号和封地,地位自然比他们这些只有皇子身份的人要高出很多。
门口的小太监朝外面高声喊道:“宣,诸臣觐见!”门外的百官起身,缓步走进太极殿内。跪倒在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风万里端坐在最上首,淡淡开口道:“诸位平身吧。”又说了一些诸位都是大汉的肱骨之臣之类的客套话,便准备让诸臣去往清梦殿准备开始宴席。风万里率先起身就要离开。
此时,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皇弟为何不等皇兄们?莫非是不将皇兄放在眼里了?”风万里眉头皱起,转头看见出声的人正是自己的大皇兄,风龙。自己这大皇兄看不惯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自己支持风华压制贵戚势力触犯了慕家的利益,否则,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还是能维持下去的。
风万里哂笑一声,道:“皇兄何出此言?这里是太极殿,不是后宫之内。这里的一切都要以身份为先,而不是辈分。”风万里直视风龙,冷冷道:“还是说,皇兄对父皇,对先皇的意思有所不满,打算自己重新制定一个规则?”风龙瞬间冷汗冒下,毕竟自己也是被人教唆说要攻击风万里,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攻击一下而已,会有如此的罪名。毕竟,风万里现在是储君。
风万里看着风龙那木讷的的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风修却挂着一抹笑容,对着诸臣道:“让诸位见笑了,小弟的脾气就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心攻击,那万里可不会客气。”百官无不低头称是,就连几个皇子也都寒蝉若噤。
风万里走出太极殿,缓缓舒出一口气,他甚至风龙性格懦弱,今日之事,绝对不是风龙自己的主意,而是有人有意地在别后挑唆,而这幕后之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风万里冷笑一声,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慕家?很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