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竹和宣城公主的府弟就在建安城里最大的辅兴坊之内,这里也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百业兴旺,酒肆林立。
只不过尹青竹已经有大半年没敢出门儿一步了,整天在府里守着宣城,寸步不离,生怕余昭会突然找他的麻烦,东窗事发之后,哥哥被流放在岭南,之后又死于瘟疫,他也被革去了翰林院的职务,要不是余昭念在宣城的面子上,早把他杀了八回。
所幸知道庆云宫艳闻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余昭的心腹,再加上可怜巴巴的宣城,尹青竹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儿。
过了大半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本以为余昭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却又听到保顺所传的旨意。
“公主,公主,我该怎么办?皇上是不是又后悔?”尹青竹也顾不上保顺等人,跑到暖阁里向妻子求救,“皇上不是答应了你不杀我了吗?”
“是啊!”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宣城也没了主意,但又一想余昭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安慰驸马道:“也许三弟是为了别的事儿找你!”
“好端端的皇上找我干什么?”尹青竹越来越害怕,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天去。
“也是……!”宣城一想也有道理,可又不能不去,下定决心道:“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皇上还要杀你!我就哭着求他,请他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
“宣城!宣城!谢谢你!还好有你!”尹青竹终于松了一口气,和宣城换了正装,一起与保顺进军面圣。
坐在马车里的两口子,越是接近皇宫越是担心,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频频求上天保佑。
到了月华门,保顺便请宣城去命妇院等候,带着忐忑不安的尹青竹一路来到清宁殿。
尹青竹跪在余昭对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浑身止不住在哆嗦。
“驸马来了!”余昭今天又是一如往常的白色飞龙袍,头戴金冠,衬映着本人的不落凡俗。
“见过……皇上!”尹青竹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牙关不止的打颤。
“朕今天宣驸马来,的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儿和你商量!”余昭把御笔放下,也令保顺等宫人退下,对尹青竹说:“驸马,这次可是真的把朕给难住了!朕后来这么一想,这件棘手的手谁也办不了!只有依靠驸马了!”
“皇上……请讲……臣定当效全力!”尹青竹到现在也不知道余昭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朕是想让驸马去劝一劝母后!”余昭在说母后这两上字的时候,又加重了几分力度,然后笑吟吟的观察着尹青竹的神色。
“臣不敢……皇上……臣知错了!”尹青竹听到余昭说起了太后,磕头如倒蒜,以为皇上又在探视他。
“你怕什么!朕跟你在说正经事儿!”余昭看到他那副慌张之色就觉得好笑,叮嘱道:“母后已经有半年多食不甘味,郁郁寡欢,朕不想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毕竟朕是她的儿子!你也知道母后的脾气,她谁也不听,大概会听驸马你吧!”
“臣……!”尹青竹被余昭问的说不出话来。
余昭把一面紫金令牌扔在尹青竹面前,吩咐道:“这是庆云宫的令牌,朕准备让母后去哪里散散心,你就到庆云宫去劝劝母后!母后要是开心了,能肯用膳了,朕还要赏你呢!”
尹青竹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余昭是个孝子呢!也许真的不想看到太后难过吧!心里也舒畅起来。
“但是!”余昭脸色又是一沉,“你要是敢跟母后再有苟且之事!别怪朕翻脸无情!下去吧!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大姐,以后要好好对待她!”
“是!是!臣知道了!臣知道了!”尹青竹缓缓起身,倒退着准备出去。
“从明天开始,你还到翰林院供职吧!”余昭对尹青竹交待完毕,自己也起身向后殿走去,差点跟前来的皇后撞在一起。
“紫芸!”他看到皇后挺着大肚子前来,忙扶住她,叮嘱道:“眼看快生了!就不要乱跑!朕跟你到紫宸殿吧!”
向紫芸一路之上一言不发,直到进了紫宸殿寝宫,四下里无人,才寻问余昭:“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怎么做?”余昭还在跟皇后装糊涂,随手拎起一本书翻着。
“您为什么又让驸马去打扰母后?您……太过分了!”向紫芸不敢相信的盯着余昭,泪水悄悄落了下来,“您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你已经变了!变得会算计母后了!”
“胡说什么呢!”余昭把书合上,反驳道:“母后每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整天的闷闷不乐!朕这么做全是为了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后又不听人劝!大概也只有尹青竹能劝的了她!”
“皇上,这不是您的真心话!”向紫芸自认很了解余昭。
“没错!”余昭也承认了,坦然对皇后道:“朕是怕了母后,怕她一不高兴再次逼宫政变!紫芸你知道吗?那天朕是真的怕了!突然之间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你懂吗?朕好像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位子,不想再从那里走下来!”
“所以你就让尹青竹再次去讨母后的欢心,让母后无暇顾及朝政!”向紫芸终于知道了余昭的用心。
“紫芸,朕是不是很卑鄙?”余昭默默作在榻上,心中传来一种异样的痛楚。
“臣妾不知道!”向紫芸机械般的摇摇头,缓缓道:“臣妾是您的皇后,您快乐臣妾也快乐!您不快乐,臣妾也会很难过!”
余昭移到皇后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再也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