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草木繁杂的山腰山脚，山顶就宽敞亮堂多了，楚夜白一眼就从漆黑一片的夜中看到了金若寺，距离自己不远。
不过……
“这是个什么东西？”
站在门口，楚夜白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因为金若寺的大门上并没有铺首和门环，甚至连门缝都看不见，因为大门上贴着一张又扁又薄的石头人脸。
真理之口？
这是罗马传说中的神奇物件，人把手伸进去，真理之口会提出一个问题。说了实话，手就能抽出来，而说谎的人，手会被咬掉。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这个剧本里该有的东西，更不可能跟佛门扯上关系。”楚夜白打量了它一会儿，“难道又是系统设置的彩蛋？”
在剧本里看见比较违和的彩蛋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这次楚夜白没怎么在意，直接绕过真理之口，想敲响金若寺的大门。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楚夜白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一股力量阻止了，就算他敲在门上，也只能感觉到一团绵软，发不出任何声响。
“好吧，你赢了。”楚夜白当即选择认怂，乖乖把手伸进了真理之口嘴里。
这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咬住，无法挣脱。
【你是怎样理解“众生”一词的？】系统提示声突然在楚夜白耳边响起。
“看来这不是寻常彩蛋，而是类似角色特殊任务的东西，会影响以后角色的发展和定位。”想到这里，楚夜白便不再继续了，因为他准备把实话说出来。
无论如何，在这里说实话肯定是符合自己利益的。
“众生众生，众为我生，我即是世界的中心，是一切利益的集中点。所以除了我和我在意的东西，其他一切都是消耗品，理应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而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听到楚夜白这极端自私且毫无人性的答案，系统直接噤声了。
过去好几分钟，楚夜白才感觉手心一阵刺痛，然后真理之口把他的手吐了出来。
幸好没被咬掉，只是手心手背的同一位置上多了一个由四根山羊角组成的十字形图案。
它是红黑色的，画风狂野粗糙。
“又是个不明所以的东西，真是太讨厌了。”
吐槽归吐槽，此时门也开了，楚夜白便把手塞进兜里，自顾自地踏进庙门。
门后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还有很多从四面八方飘进来的垃圾。房屋一看就许久没有打理修缮了。
蜘蛛网随处可见、墙壁上也满是触目惊心的裂痕。
但与环境相驳，大殿中的佛像却非常干净，显然是被擦拭过不久，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此时四下无人，如果把这尊纯金佛盗走，就算砍碎了卖金子也能让寻常人大发横财。
不过楚夜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佛像上，他喊了几声，试图把渡安大师叫出来。
但没人回应他的话，化念珠也失去了反应。
“给了我指引又不见我，是考验吗？”
把整个金若寺都转了一遍，没找到蛛丝马迹的楚夜白在心中沉思起来，同时目光落在被扔在角落中的扫帚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拾起扫帚和其他工具，仔仔细细地扫净了地上和墙面的灰。
蜘蛛网他没管，佛家讲究不杀生。楚夜白对此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但眼下还要用人家，他也只好假装大善人放过了所有蜘蛛，扫帚下的蚂蚁也不伤分毫。
可就在他将灰尘尽数倒掉的时候，突然又刮起一阵大风，将屋顶上的灰吹落下来。
但楚夜白没有抱怨，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又一次扫净灰尘。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第九次落尘被楚夜白清扫干净，风不再刮起。
随后，供奉在大殿最中央的佛像向前挪动，露出藏在身后的门。
以渡安为首的和尚们鱼贯而出，他们站成一排，集体向楚夜白鞠了一躬。
“这位施主心地善良，不骄不躁，颇有灵性。”渡安和尚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试探也结束了。”
“呵呵。”这是楚夜白的答复，不过这个世界‘呵呵’没有嘲讽的意思。
“请随我来。”
楚夜白没有推辞，他默不作声地用绷带缠住化念珠，藏在袖子下面，然后快步跟上，走进佛像后面的密室之中。
后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和尚们没再说话。
楚夜白则凑了上去，仔细盯着墙壁上的壁画看。
第一幅上画着很多小人，虽然画风简陋，但能从动作和神态中看出他们十分幸福快乐。
第二幅画的主体是一片黑影，它浑身散发着黑色能量，而位于画面边缘的小人则都变成了恐怖的怪物，正在屠杀曾经的同类。
从第三幅画开始，便是小人和黑影抗争的部分，楚夜白一路扫过，最终停留在倒数第二幅画前。
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身穿连衣裙、手拿大锤，另一个长着翅膀、手里握着一把剑。
他们手中都散发出光芒，将黑影镇压住，变成怪物的小人也被同类用剑插入胸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连衣裙是和尚穿的袈裟，大锤其实是禅杖。而这翅膀……大概就是道教的鹤氅，古代人思想和见识有限，所以绘画错误是很正常的。”
自言自语着，楚夜白又将视线转向了最后一幅壁画。
这上面，僧人和道人一同召唤出一座大山，将黑影压在下面，小人则在周围举臂欢呼。
“哦，我有点懂了。曾经有一个邪神之类的东西入侵了世界，将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怪物，但最终被佛道两家镇压了。而王家则不断收留难民，再借助妖风的手杀人，试图让它苏醒过来。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渡安和尚笑着点了点头。
“但还有一个问题，”楚夜白突然话锋一转，质问道：“既然是佛道一起将它镇压的，那为什么现在却好像仇人一般呢？”
“这……”渡安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这件事，和佛道两家的传承方式又很大关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