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三点到六点半,除了中间换胶卷磁带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歇过。
晚上八点还要去天桥乐茶园演出,这是今年换的新场地,观众多一些,消费也高一些,虽不说挣大钱,可是也比之前强,十几人的班子也能混个温饱还勉强有结余。
演出是大事不能耽误,但总是最近没有新段子,一个多小时也够吃饭准备的了。
收拾完东西,正好大娘来叫吃饭。除去回自个家一会儿单独去园子的,一群学徒乌央乌央的跑过去吃饭。
于易正准备跟师父回家吃饭,后面大爷从里屋走了出来。
“易子,过来,这对“玉子”给你了,有事没事儿多练练,这东西就一个熟能生巧,该教的你师父也教了。”说着递过来一双“玉子”。
说起来相声也简单,基本就靠演员的嗓子,到了太平歌词也是如此,唯一称得上伴奏的也就一双“玉子”。
相传这玩意儿是慈禧嫌弃当初的相声演员拍着大腿唱太平歌词不雅观,就临时让李莲英截了两段竹板儿,这就是“玉子”的由来。
相声门觉得这是御赐的,是份荣光。起初叫“御赐”,然后么,大清也亡了。叫着叫着就谐音传成了“玉子”。
“今儿你大爷也算是大方一回,这对“玉子”不错,是他的心爱之物,前些年他自己做了几十对,从里面挑出来这对最好的。收着吧小易。”师父在旁边说道。
“呦,那得谢谢大爷,我还想抽个时间自己制一对儿出来,这可太及时了。大爷我们回去了,晚上园子里见。”说完又对着厨房喊道:“大娘,我先回去了,赶明儿再来。”
“去吧。路上开车慢点。”师娘忙着照顾一堆孩子吃饭,在人堆里回了一声。
爷俩开着车回家。
路上
“小易,怎么样?你要是不愿意出去找工作,接下来要不要回园子说相声,这两月我看你新写的本子挺好的,也亏得你上学这几年基本功没落下,当导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虽然把卖四合院的钱又去买了几套房,虽说光收租子也够用,但你还年轻,总不能没了营生,谁知道往后世道怎么变。”于大爷在副驾上抽着烟对于易说道。
“师父,导演这事我有眉目了,不过要等到来年开春,今年的话,其实我也想上台试试,但是……”于易有些犹豫。
“你小子,在你师父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的水平虽说不到买票的程度,但是上场却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着,有什么顾虑?”
“主要是,搭档,这几天我也看了,厂子里除去几位老先生水平够的就菁叔伟哥和金子,但是我的本子你也看了,缺一个捧哏的,大爷这班里没有适合我的捧哏。”于易对师父解释道。
这年月,师父还在文工团工作,这边虽也有演出但毕竟不是主业。
“这事啊,没事,咱爷两搭档,反正你小子最开始也就说说下午场练练手,搭档咱慢慢物色。”于大爷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想跟师父搭档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明年要准备一部片子,万一这会儿在郭大爷班里定了搭档到时候走了的呢不是耽误人家吗。”于易笑着解释。
“也是,你小子,这心啊,也没全在相声上,说说吧明年准备拍什么,师父给你参考参考。”
于大爷也是在影视圈厮混了十几年的,加上也学过导演,估摸着自己是真的能够给徒弟建议,所以闻起来也不客气。
“想拍一部纪录片,今年末明年初的时候去大别山采风,具体拍那个题材还没定,到时候看看采风结果,现在定了两个方向,一个是美食,一个是农村变迁。不过第二个到时候会找一个具体的对象来拍。”
“纪录片啊,你这切入点选的还行,只要是题材好,到时候拍的只要过得去倒是不会亏,不管是卖给央视还是拿去参奖,关键是成本低。挺好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师父就是怕你心气儿一上来就要拍探讨人性反映社会问题是么的,这类片子基本过审不得奖,得奖不过审,至于票房就不用想了。”
“嗨,我想明白了,这种片子自己投钱就是傻子,谁知道我之前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居然向着卖房子去拍一部文艺片。”
爷俩一路聊到家,吃罢饭于易开车送师父去天桥乐茶园,左右没事就在下面找了个靠墙边的空座坐了下来,看看早期的德社相声。
大爷搭档文顺老爷子演了一场,后面有跟师父演了一场,中间菁叔伟哥大金子都上台演了。觉得水平还行,基本功都比较扎实,但是相声的创新差了些。不过比这年头在电视上看的要号上不少。难怪可以留住观众,现在就缺一个被大众熟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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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其实挺好过的,只要你不出门,哪哪都是暖气,而且北方的冬天这年头做的都是闭门生意,顾客会自己推门进来顺手关门。
“姐们儿,旅游去不去,人生要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就是遗憾,今儿哥们儿给你补上,去不去你一句话。”
于易推门进一家大院就开始嚷嚷。
“混小子,多大人了,嘴里没一句正行,你璐姐出去买东西去了。”说话的是于易妈妈生前的闺蜜,自小于易喊她柳姨。
“柳姨在家啊,嘿嘿,这不跟我姐开玩笑嘛”于易也没想到柳姨今天在家,不是还在上班吗?
“得,我单位还有事,急着过去,我回来拿东西的,等会你姐就回来了,中午别走在家吃饭,等你姐姐回来做,我去送个东西,晚上早点回来做饭,晚上也在这吃,你晚上跟你高叔喝两盅。”柳姨对于易说,看来是真急事。
说完出门开车急忙走了。
没两分钟一个大美女走了过来,于易跑到了门后面。
“哇!”
“啪!”
“哈哈,吓到了吧,学妹,演技还要加强啊,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小同志还是功底不够深啊。”
“德性!”
一个清脆且温柔带点愠怒的声音从门外飘来,驱散了一片寒气。
“幼稚不幼稚,于易你多大了,还玩这套。”给了于易一个白眼。
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白色的羽绒大衣,鹅蛋脸,大眼睛,简单梳了个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