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王宫有人来了么?”王景仁回到巴哈撒客栈,向洪保问道。
“呵呵,我等了一个上午,一个人也没见到。”洪保有些气愤的说道。
王景仁听罢,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道:“我们身处的这里,正是爪哇国的都城之中。要是在大明,早有锦衣卫向皇上禀报我们的行动了。这里虽然没有锦衣卫,但持月她们早已来到这里,加之昨日我等又和持月、兰馨汇在了一起。他们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洪保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些鸟人,真没有礼貌。”
黑远建之插嘴道:“呵呵,并非这个理由。而是他们根本不想见我等。”
“哦?”洪保有些不解。
王景仁点点头回道:“我也觉得正是如此。他们知道天母神珠在我们身上,这珠子既是已送给了我们,那他们绝不想又收回去。因而他们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根本不来联系我等,希望我们能够知难而退。毕竟,在没有翻脸之前,他们对我们大明还有一些顾忌。”
道衍听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惹得众人朝他看来,以为这个古怪的老和尚要开口了。没想到他居然喝了一口茶,随后继续闭着眼养神了。
兰馨看了王景仁一眼,问道:“景仁,你和大哥今日去大清真寺怎么样了?”
王景仁应道:“一切还算顺利,见到了奥萨马阿訇,他已经答应帮咱们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洪保问道。
“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午后你去爪哇皇宫送一张名帖,就说大明使者明日早朝将来拜访爪哇国皇帝陛下,其他不必多说,一切就等待明日了。”王景仁对洪保说道。
入夜,世界又重新被笼罩在了黑色之中。这样的黑夜,会给人带来与白天不一样的感觉。在黑夜中,我们才能重新思考,重新反省自己,或是重新释放心中的恶魔,变得放纵起来。
王景仁坐在窗前,看着正在远桌边嬉笑的三女。当明日太阳升起,是否新的一天,还能有这样的美好的情景再次出现。
一颗蔓藤,花结三朵。王景仁再也忍受不住对她们的怜爱,主动走向了三人。
一排由黄青色大石组成了外墙,在初升的日光之下显得尤为雄壮。墙中一座门楼,虽然只有三层,但每层间距甚大,因而显得极其高大。这是爪哇皇宫的正门外,附近都不允许百姓行走。王景仁举着大明船队护卫将军的腰牌,带着洪保、黑远建之、道衍、上官持月、兰馨和胡仙儿向门楼走去。
长长的官道两旁,站满了许多士兵,也许是国王早有吩咐,所以他们看见了王景仁等人均不加阻拦。这样一直到了门楼门口,才有守卫拦下了六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景仁较为恭敬的说道:“我们乃大明郑和船队的使者,要求见爪哇国王陛下。”
护卫有些嚣张跋扈,说道:“我们国王哪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快滚!”
王景仁看了一眼洪保,洪保十分肯定的回了他一眼,意在证明昨日自己的确是把名帖送到了这里才离开的。
王景仁点点头,转过头来对护卫说道:“可是我等昨日已把拜见的名帖递于了贵国国王陛下,今日应当得意一见。”
护卫横了王景仁一眼,笑道:“笑话,没有国王的命令,你们递了帖子也休想进去。”
洪保听到这里,突然大吼一声,把这护卫吓得向后退了退。上次来到爪哇之时,爪哇国王克查卓丹是多么热情,只过了进一年的时间,却连这门口的守卫都如此冷酷了起来。看来真是过了河拆桥啊!洪保想到这里,立刻就要冲上去殴打这个守卫。
王景仁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如此绝情,那还是走吧。于是和众人一起拉住洪保,在洪保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准备拉着他向回走。
“诸位等等!”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王景仁回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官服的黑瘦矮个男子,正在招呼着众人走回来。
男子看着门口的护卫,上去就给了他们一耳光,骂道:“你们还真是,连大明来的使者也敢无礼,你们要不要命了。”
王景仁笑了笑,这种逢场作戏的假把式他们一路走来看得实在太多了。他拉着矮个男子的手,躬身说道:“我等是大明船队派来的使节,还请问阁下是?”
那人也很有礼貌的说道:“我乃爪哇国的徒百哈——差曼,真是怠慢了各位了,各位请跟我走吧,国王陛下已经在里面等急了。”
徒百哈相当于六部之类的副职,即使大明官职的正三品,王景仁来过爪哇一次,多少知道一下。随即带着五人,跟随差曼走进了爪哇皇宫。洪保临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那守卫一眼,好像在说这下你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这爪哇皇宫,与摩路加皇宫想比装饰得都大同小异。但是却比那里大出了不少,看样子也是经过许多年的心血,无数朝代的积淀,才弄成了今天的样子。
循着长长的石梯,王景仁等人跟着差曼走进了皇宫大殿。一帮文武大臣正站成两排,恭敬的看着六人。他们均身穿鲜艳的官服,皮肤黝黑,身材有些矮小,看起来极不协调。龙椅之上,则坐着一个大胖子,王景仁知道此人就是克查卓丹,立刻带领众人叩拜,参加这南洋最强大国家之主。
王景仁等人,并非代表大明皇帝前来,而追多是代表了郑和前来此处,因而见了克查卓丹自然是要跪拜。六人刚刚跪下,克查卓丹立刻抬手说道:“诸位起来罢!你们都是我爪哇的客人,不必多礼。”
王景仁回了一声谢陛下,和众人站起身来,等着克查卓丹说话。
克查卓丹十分热情的对王景仁笑问道:“你是王景仁?”
王景仁答道:“启禀陛下,小人正是王景仁。”
克查卓丹哦了一声,点点头。“想起来了,孤上次见过你,和郑大人一起来的时候。怎么郑大人呢?”克查卓丹假装出一副担心的面貌说道。
王景仁拱了拱手,回道:“郑大人已经现行回去,不日就要回到大明了。”
克查卓丹再次点点头,惋惜的说道:“孤至今都在想和郑大人想出的那几天,郑大人器宇轩昂,阅历不凡真是让孤深恨佩服吧。”
这些套近乎的鬼把戏,王景仁虽然看得眼烦,但还是不能不听下去,说道:“多谢陛下挂念。”
克查卓丹哈哈一笑,豪爽的摆手道:“无妨,既然诸位来了,就是我爪哇国的客人。诸位劳顿多日,需要好好歇息歇息,来人带诸位大明来的贵客在土兹米特住下来。”
这土兹米特王景仁的确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想来应该和大明的国驿管或理藩院差不多。这胖子一见面只说了一些客套话,根本没有说任何他们为什么要回来的实际问题,看来他实在故意躲避。但现下情势急迫,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下次能什么时候再遇见克查卓丹都是个未知数。因而王景仁鼓起勇气的说道:“大王,我等有一事相求。”
“哦?”克查卓丹虽然装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但还是现实不住自己心中对和大明使者谈论天母神珠的不情愿。只是违心的问道:“诸位有何麻烦?我们两国世代友好不必多礼,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自当直说。”
王景仁点点头,答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直说了吧。我们本来已经离开了爪哇国海域,但是这时才发现陛下给我带回给我国皇帝的礼物中,有爪哇国至宝天母神珠。这神珠乃是贵国至宝,实在过于贵重,我等万万不能收下。因而郑大人立刻叫我等返回,把天母神珠归还给陛下。没想到我等在回航途中遇到了海难,几经周折,直到现在才回到了贵国。”虽然说是直说,但王景仁并没有这么傻,而是改变了一些当日的情节,让大家都有一定的颜面。
克查卓丹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说道:“爱卿虽然说得轻巧,但这一路过来,必然受了不少磨难,诸位依然坚持着来到了我国,真令孤十分佩服。因而这天母神珠,孤又怎么有脸面把它收回?本是赠与大明皇帝陛下的礼物,还请各位在这里休息几日,等天气好时,我找人带着珠子和各位回去吧。”
绕了半天,狡猾的克查卓丹却依然这么说,王景仁当然不能随着他的愿来,不然的话一切的辛苦便都成为了泡影。王景仁依然争道:“陛下,郑大人临走之前,一直交待鄙人,要鄙人把珠子交还给贵国。想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出海下洋与诸位均是以物换物,可是贵国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等万万不能手下。”
可克查卓丹摇着肥胖的脑袋,固执的说道:“既然是送给了贵国,那自然是为了表示我国的一份情谊。贵不贵重,寡人自有分寸。爱卿无须多言,好好休息几日,孤亲自带去你们看看爪哇各处的好风景。”
克查卓丹的话说得十分坚决,可事实已经到了无可退让的地步,王景仁只得继续说道:“请陛下一定收回神珠,不然鄙人无法向郑大人和大明皇帝陛下交差啊!”
“怎么?孤好歹也是一个之君,若是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还回来之理?”克查卓丹的语气更为强硬了起来,说道:“可别让孤王生气了!”
这克查卓丹怎会如此肆无忌惮,看来根本没把众人和大明朝看在眼里,为何会这样?王景仁此刻身处危急之中,却隐约听见了一声类似灵蛇吐杏的声音。许多以前想明白了的,或是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都进入了王景仁的脑海里,让他慢慢思考了起来。
天母神珠的来到,和陈祖义的进攻,均不会是偶然。陈祖义等人一直就在等天母神珠离开爪哇,这样他们才有抢夺神珠,立功解开自己诅咒的机会。但天母神珠原本被麻诺巴歇国前任宰相卡查马丹好好的放在国中,又怎么会突然跑到了郑和船队之上。难道真的是后人不知道这颗珠子的重要?还是只是一个早已安排好,让郑和船队与陈祖义等部自相残杀的阴谋?
天母神珠、麻诺巴歇、相繇天母、陈祖义?王景仁脑海中飞快的想着这些事情。终于,一个令人窒息的结果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原本郑和、王景弘、周安以为要将东西送到的爪哇国,其实很有可能已经沉浮于了相繇天母的力量之下。他们把天母神珠送给郑和等人,便是故意为之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陈祖义的部队,给予船队一个巨大的打击。很有可能他们看到了大明船队的威严,感觉到了来自北方的威胁,所以和相繇天母商定,可以把神珠还给相繇,但是必须让天母解决掉郑和船队。因而相繇使出了这个一箭双雕之计,一方面让陈祖义的部队知道天母神珠已经离开了爪哇,让他们出动截珠。另一方面等陈祖义成功之后,天母神珠自然到了相繇天母手中,就算没有成功,郑和等人也不敢把这个珠子带回大明区。他们便可以易如反掌的取回珠子。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王景仁等人的顽强抵抗,至今也未能如愿以偿。
“吱吱”,又一股好似灵蛇吐杏的声音传来,王景仁凭着敏锐的听觉,感应到了远处有许多军队靠了过来。王景仁知道,是克查卓丹奉相繇天母之命来抓他们了。而在隐约之中,王景仁又感到了城外有无数百姓正朝着这边涌来,他们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他们是真主的信徒。
就是这个时候,擒贼先擒王。王景仁想到这里,一个箭步冲向了正在龙椅之上,阴笑不止的克查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