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冥王掳走秦风,上了瀑布,来到鹿鸣山中。
夜幕将尽,天欲破晓。
冥王施法将黑云驱散,秦风就势滚落在地。冥王因受度厄瑰仙剑剑气所伤,勉强支撑,此时见化险为夷,才喷出一口血来。
“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秦风疑惑道。
冥王盘地而坐,调整了呼吸吐纳,将山林间散乱的灵气缓缓纳入体内,身体渐渐好了一些。他眼睛闭着,也不睁开看秦风,半晌才道:“你身上竟然有尊者的气息?”
“什么尊者的气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再见!”秦风站起身来就要走,忽见得山林四周云雾缭绕,隐隐有毒蛇猛兽藏匿其中,心里有了几分害怕。
冥王把住了他左手的脉搏,忙道:“说,你体内的两股灵气是怎么回事?”
秦风早已被这两股灵气折磨得痛苦不堪,见这绿袍魔人,阎罗王似的模样,一语道破,说不定能解决身上的痛苦,当下便说了如何被猛虎所逼跳下瀑布,如何在小池深处看到这让池水恒温的黑白棋子,如何被灵气侵体浑身难受等情况一一与冥王说了,只省略了在小池看到风语萱沐浴的场景。
冥王大喜道:“原来如此,当年尊者与天帝对弈的棋盘,遗落了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竟然被你小子捡到。莫不是尊者转世,我若把你带回圣教,必定是大功一件啊,哈哈。”
秦风道:“我可不是什么尊者转世,我身上不仅有魔气,还有一股仙气呢!若是魔教尊者转世,怎么会自带仙气呢?再说了,我已是将死之人了,你带我回去也没用。”
冥王伸出手掌,在秦风背上摸了片刻,道:“原来你灵脉未开。什么将死之人,此事容易,待我将你的灵脉打开,这两股灵气,自然进了你的身体,归你所有。”
秦风见他要强行打通自己灵脉,赶紧后退了一步道:“我听度厄真人说,如果强行打通灵脉,身体承受不住,就会爆体而亡。除非是六境以上的世间强者,方可收发自如,施法无碍。”
冥王道:“这你大可放心,本座功力不比那度厄秃驴差多少,他能做到的事情,本座也一样也办到。”
秦风转念又道:“还不行。你是魔教人,如果是你帮我打通的灵脉,那我不就成了魔教之人了,以后修炼的就是魔功了,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做魔教人。”
冥王急道:“哎呀我说你这个木鱼脑袋,怎地如此不开窍。无论是谁帮你打通灵脉,这灵脉终归是你自己的灵脉吧!灵脉打通以后,你学习正派法术,那自然就是正派;若是你学习我魔教法术,我呸,学习我圣教法术,那自然就是……就是我圣教作派啦。
更何况,是正是魔,岂是看你学习的法术如何。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你的为人。若是你修炼正派功法,做得却是丧尽天良之事,那跟魔教邪派有何分别?若是你修炼歪功邪法,但做得是匡扶正义的善事,那不就是正派了吗?”
秦风心想,这汉子虽是魔教人,话糙理不糙,还挺有道理。他现在要利用我身上的魔尊气息,来抬高自己在教中的地位,我何不将计就计,借他之手,打通灵脉,习得一两门法术,也好为萧云兄弟和林诗谣妹妹打得几头猛虎,回村里风光风光。
秦风道:“既如此,还请前辈出手,帮我打通灵脉,感激不尽。”
冥王正待运功,忽地又喷出一口血来。揭开衣服看时,胸前已裂开了一道减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冥王脸色苍白,暗自惊叹道,好厉害的剑,好厉害的剑气!
秦风见状道:“我去山里采些止血的药来,只可惜那本《神农本草经》已经还给风姑娘了,现在却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来止血。”
冥王道:“采些三七、蒲黄、白茅根来就可以了。”
秦风转身便走,冥王叫道:“喂,小兄弟,你不会武术,灵脉未开又没有法术,就这样走了,不怕毒蛇猛兽么?对了,还没请教小兄弟姓名?”
秦风道:“晚辈姓秦单名一个风字,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冥王心下疑惑,当时在小屋放出自己的白衣少年,自称是“秦风”,怎么这憨厚的傻小子也叫“秦风”。冥王此时不愿意暴露身份,只说道:“你们不是都叫我妖人吧,那你就继续叫我妖人就好了。”
秦风道:“这怎么行,那我叫你大叔好了,哎,不好,还是叫你大哥吧。”
冥王道:“随你怎样叫,你过来。”
秦风走过来,冥王驱动灵力,从他后背脖颈处往下划,秦风感觉到后背灼热难当,似乎整个人要被切成两半了。冥王身受重伤,此时已颇为吃力,他双手所到之处,绿光大盛,过了不久,那绿光缓缓注入了秦风体内,连同他身体上的那两股灵气,也由体表钻入体内,疼痛感逐渐消失了。
良久,秦风感到浑身膨胀难受,他念动《道德经》上面的口诀,又过了不久,浑身膨胀的感觉消失了,他只觉得天地间有流动的真气在周遭乱窜,如果有时间,他大可盘腿坐下,静静呼吸吐纳,将周遭灵气纳为己用。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已经打通了“灵脉”,可以开始吸纳天地灵气,修习法术了。
冥王道:“现在我虽然帮你打通了灵脉,但你尚未习得法术,徒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但无法施展法术,终是无用。万一去采药的途中,遇上毒蛇猛兽,只怕也是砧板上的鱼肉。”
“那该怎么办?”
“我的暗黑系法术,不是你这种初入道门的小修行者能学会的。好在本座也颇懂得一些别的法术,风系法术较易上手,我在这里就教你两招最简单的,你听好了。
这第一招,叫御风飞仙,是个初级的逃生法术,若是你遇上危险,就用这招逃走。不过这招式需要遇风而用,没有风是驱动不了的,等你修为稍高一些,你就可以自己召唤出风来了。
这第二招,叫风卷残云,是初级战斗法术,运用灵力驱动风力,能将弱小的敌人吹到十里开外。不过遇上高手,就施展不开了。”
当下冥王将心法口诀招式传给秦风,这都是些初级的法术,秦风练了一个多时辰,却也达不到冥王要求的五成,当下只是呆呆地苦练,没有巧功夫,就只有下笨功夫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晨光熹微,洒落树林,秦风一夜没睡好,本来精疲力竭,但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施展法术了,既兴奋又恐惧,恐惧的是怕驾驭得不好,误伤了他人和自己。冥王受了度厄瑰仙剑的剑伤,又看不得秦风笨拙的样子,早已躺在石块上睡着了。
秦风又练了不知多久,此时云开雾散,树头上鸟鸣不断,秦风呼吸吐纳已经不似先前急促,“御风飞仙”的本领,也可以飞到树枝上这么高了。只是“风卷残云”还没能深刻领会,只能卷走几片枯叶而已。
他想起一些疑惑,搔了搔头,问道:“喂,大哥。你所说的什么灵脉、灵气、灵力之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好像不太明白。”
转头一看,冥王已然睡觉了。
但一个声音似乎从幽冥处传来,幽暗而深邃:“所谓灵气,就是弥漫于天地间的真元,是可以培根筑基,提升自身修为的外界能源。灵力,就是一个法师,施法的能量,灵力越多,施展出来的法术就越强大。灵脉,就是人体的一条神奇的经脉,打通后可接收天地灵气,踏上修真之路。”
秦风知道,那绿袍魔人定是用了腹语传音的法子,解答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一边琢磨着魔人刚才这一段话,一边往山林深处采药去了。
心里却想着,原来这魔人挟持我来此处,是因为我身上有着魔族尊者的“灵气”,想来魔人也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尊者。也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封魔棋盘”此时落在何处?只是那绿袍魔人当真要将自己带到魔教去,又该如何是好,只是帮他采了草药,救得他不死就赶紧离开才好!
如此边想着,边采药,不多时,几味药材已然采齐了。转身正准备回去时,却不想前方路径上,蜷缩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走进一看原来是一条黑乎乎的大蛇,正躺在草地上睡大觉呢。
秦风虽然此前也很怕蛇,但此时已经今非昔比。他依旧脱下衣服包裹了草药,依着先前练习的法术,使出一个“御风飞仙”的法术来,此时林中无风,再加上他初学时不够熟练,只飞起半米多高就掉了下来。
待要径直走过去时,吃怕那黑蛇猛地醒来咬上自己一口,那该如何是好。于是又试了两三次,终于稳稳当当飞了起来,秦风正喜笑颜开,飞到那黑蛇上空,正要飘过的时候,心头一阵恐惧袭来,分了心,坠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那黑蛇身上。
那黑蛇也吓了一大跳,猛地摆动身体,七扭八歪,钻进草丛里去了。
秦风侥幸自己没事,心有余悸,走几步又回头看看后面黑蛇有没有跟在自己身后,越想越怕,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片刻,终于回到了绿袍魔人身边。见他正端坐调息,山林间真气便不断汇入其体内,如果再辅以草药,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苦在这里却没有熬药的锅,生火也是难事。
冥王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药给我,去找根竹子来。”
秦风找了竹子来,冥王劈开竹子,取了一节稍大的,又施法将林间树叶上的露水凝聚一团,汇入竹筒之中;手掌挥动之间,石块已经垒成一个架子,竹筒置于其上。竹筒内有山间朝露与止血草药,秦风找来一些枯枝败叶,冥王施法立刻就生出一团火来,那竹筒内的露水便逐渐滚烫起来,草药的甘甜与苦涩弥漫在空气之中。
秦风心想,这魔人果然厉害,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法术,他用了“木、水、火、土”四种,想必金系的法术他也是会的,只是此时施展不开而已。如果他要杀掉自己,岂非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过不多久,药已经熬好,那魔人也不等滚烫的水冷却下来,就直接灌入口中,直似将一竹筒开水倒进了一个用嘴巴做的杯子里似的,一点也不怕烫嘴。
秦风想着,这魔人什么时候再睡着的时候,自己就溜走得了,免得被他带到魔教那种肮脏阴暗的地方去。
冥王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小子,我饿了,去给我摘些野果子来吃,如果碰到蛇啊、山竹鼠啊就用我教你的法术抓来,爷爷我最喜欢吃蛇肉、老鼠肉了。不过你可别想着逃走,我御风飞仙片刻就能抓住你。”
却是苦也,如此怎么逃出这魔人的手掌心。秦风一面叫苦不迭,一面故作平静道:“大哥,我去摘些野果,打些野味来充饥,不会乱跑的。”他刚走出十步距离,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吸了过去。
回头一看,却是绿袍魔人正在伸掌对自己施法,秦风诧异道:“大哥,你做什么?”
冥王道:“嘘!有人来了,你听,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