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再度来到寺院里,发现这里依然那么安静。
难道,昨天僧人不见了僧衣的事并没有引起波澜?
他自作聪明的脑补一下:
也许他们认为是内部僧人拿错了,所以没有来防贼。
正好方便我行事。
又借助树木掩映之下,溜入僧房里,偌大的僧房除了连成一排的禅床、床上有叠好的被子、衣衫,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物品了。
这里好像没有剃刀?
他仍旧不死心,望床底瞧一下、屋梁上打量一下,还是没有收获。
僧房里再也不可能藏着东西了,一览无遗没有藏物之处。
他不甘心空手而归,又溜到另一个僧房。
一连勘察了三个僧房,依然一无所得。
难道剃刀不是放在宿舍里的?
肯定放在某个地方,只不过我找不到罢了。
再略为思索一下,剃刀可能放在其他的房间,但是,现在僧人都去上课,不知道他们具体呆在哪个房间,僧人在那些房间里端坐,静悄悄的又不会弄出声,我若是现在去其它房间寻找剃刀,一个一个的寻找,十有九八会被人家发现。
一旦被发现了,闹贼的话,人家必然提防严谨,以后想偷用剃刀就难之忧难矣。
不可操之过急,先撤退了,等晚上僧人都睡觉了的时候再来也不迟。
念及此,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僧房,径直往围墙那边走去。
恰好微风徐徐拂过,空气中夹杂着蒸馒头的味道。
“好香啊!”关明收住脚步,迎风仔细嗅一嗅,确实是馒头味儿啊!
顿时觉得馋死了,滞留在深山老林里天天啃烤肉,单一的食物吃厌了倦了,腻得慌、腻得怕,已经那么旷久没有尝过煮炒蒸的伙食了,要是吃几个馒头,必然幸福得美满。
久旱盼甘露,馋猫盼鱼,他也盼……美食。
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循着味道走过去,原来,离开僧房不远之处,有三栋瓦房,其中一栋有烟囱,挨近墙边有几个草垛,几座小山似的柴堆。
蹑手蹑脚的走到草垛后面隐了身,刚好窥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僧人端了一些碗碟篾笠走出厨房,走到外面井台吊水,估计是要洗那些厨具。
吊水又洗碗碟,起码得需要花费十多分钟吧。
关明盘算着那僧人的事,窥见厨房里没有人,馋的很,那些馒头味像蚂蚁挠抓心,痒得不行。
还看到厨房的后墙还有一个大窗户,没有窗柱。
厨房里面垒着那么多蒸笼,蒸笼还冒着丝丝热气,而且灶台锅里还蒸着什么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偷几个尝一下解解馋!
即时溜到窗户攀上窗台,正打算跨入厨房,突兀的“咪……”响一声,吓得他头皮发炸,几乎想转身逃跑。
砧板上跳下来一只猫,被他吓得跑出了门口。
原来虚惊一场,吓死人了。
快步走到案板前,掀起蒸笼,塞两个到衣襟里,再往嘴里塞一个,然后把蒸笼归回原位,便从窗户蹿了出去。
躲在草垛后面,狼吞虎咽的啃了一个馒头,确实是地道风味,好像还不过瘾,又吃了一个,感觉才平抚了馋病。
此时,他心满意足的嗒嗒嘴,内疚的望着厨房,打量一下那个僧人,依然在井台佝偻着身子洗刷着,好像那么全神投入,浑然不知身外事。
望着这个老实人,一种不安弥上关明的心头:
伙头僧不见了馒头,会不会挨骂、挨饿呀?
又望了望窗台,觉得颇纳闷:
为什么不安装窗柱防贼呢?
他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
这里的人淳朴,不敢来寺院偷东西,所以人家才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窗柱,古往今来,也许仅仅是我这个离经背道的家伙才来寺院偷吃啦。
罪过!罪过!
他一边自责,一边无所谓的拍拍手,越过围墙藏在树林里。
关明离开之后,僧人陆续来厨房吃斋饭,人均两个馒头一碗稀饭,都是自觉的拿了一份,找个地方蹲着吃的。
却差了三个馒头,排在最后的僧人仅拿到一个,连伙头僧都没有得吃。
只能吃剩下的那么一点稀饭了。
伙头僧人感到不可思议,做了二十多年的厨工,第一次出现差错,不可能错得这么离谱呀?
缺少这么多份量,两个僧人不够斋饭,哪里出了问题呢?
其中必有蹊跷。
等僧人都离开伙房之后,他端坐在草堆里,就像其他老和尚一样禅坐着,渐渐的进入静默状态,身体周围白气缭绕,好像掀开锅盖腾起热蒸汽,整个厨房白雾弥漫。
这应该是一种很霸道的功夫。
在这种状态之中,他的脑袋变得空明,马上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贼,而且此贼来自于其他的时空,学识非同一般人。
他欣然一笑,装作若无其事。
关明却不知道伙头僧还有这么厉害的本领,若是知道寺院里藏着这么高深莫测的人物,打死他也不去招惹伙头僧。
此时,坐在树杈上悠哉悠哉的咀嚼馒头,还觉得富有麦香味、特别甜。
反正时间长着呢,吃饱之后,又懒洋洋的瞌睡。
直等到夜幕降临,便走到围墙边,攀到一棵大树上,拨开树叶盯着寺院里勘察,看到僧人陆续回到僧房,油灯也陆续熄灭了,只有如纱的月光洒在寺院里,益更显得静谧。
夜静更深,正是行窃时。
他攀过围墙,避开僧房,望大殿走去。
到了大殿外,先屏息静气的观察一下,确认里面没有人,才缓步走入。
殿堂里有长明灯,虽然是油灯,倒也够光线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首先望见高大威严的佛像,好像严肃的瞪着他。
毕竟做贼心虚,他没来由的害怕了,只好学电视剧里的情节,装模作样的跪下磕了头,祈求一份心安:
弟子实在走投无路,不得已干偷鸡摸狗的行径,求不要惩罚,罪过!罪过!
忏悔之后,又给自己壮胆:我剃光头扮和尚而已,不是做大坏事,没事的。
然后,好像不那么害怕了,遂忐忑不安的在殿堂里寻找剃刀。
殿堂很宽广,有两张摆放香的案桌,唯有一个橱柜,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摆设了。
他缓步走去打开橱柜门,看到里面是三层的,最上层摆着好几卷竹简,中间一层有两个木匣子。
掀开木匣子的盖子,一把剃刀赫然在目。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那么容易。
他欣喜得心跳加速,拿着剃刀挨着手指轻轻的一刮,试一试刃口,甚为锋利。
把它挨近发根刮一下,刀锋掠过之时,“唰唰……”皆是断发,剃的干净利落。
然后接连不断的挥刀,把长发剃光,最后伸手掌抚一下头壳,发现脑袋变得光滑如葫芦瓜,感觉剃得很像样,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剃刀擦拭干净,放回木匣里,轻轻的掩了柜门。
这一下扮成十足的和尚,能够以假乱真了,他美滋滋的想着,打算转身打道回府。
孰料,后脑突兀的一阵疼麻,即时人事不省,软乎乎的往地上倒。
大殿里倏地出现一个僧人,赫然就是伙头僧,动作快得好像“飘”过去,一下子伸手搂住关明,把他搀到殿堂中间,轻缓的放他卧在地上。
然后,伙头僧对着佛像礼拜一番,拿起六炷香挨到长明灯点燃了,径直走去用左手扶着关明,拽着香的右手手法娴熟的把六炷燃香排列均匀,一下子按在关明的脑门上。
点燃的香挨着皮肉,“嗞……”冒起几缕焦烟,一下子在关明的脑壳烧焦六个疤,而且疤痕排列得均匀,赫然成了洗不脱的标志。
若是关明清醒着,一定会痛得死去活来。
伙头僧瞧几下那疤痕,满意地颔首,起身把燃香供到宝鼎里,拿起扫把扫干净地上的头发,再打量几下躺在地上的关明,脸带微笑地踱步出了殿堂。
关明缓缓的苏醒,首先感到脑门很疼,像被打了几个钉子。
怎么回事啊?
连忙伸手一摸脑门,“嘶……”手碰到伤疤,疼得倒吸凉意。
哎呦!肯定被人暗算了,不得了啦!
惊骇之下,他连忙爬起来,鞋底抹油的逃出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