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晟从柜中抽出草稿纸,打算将有可能的地方都罗列下来。
首先按自己的出现频率排序:课室、宿舍、食堂、家、操场……最后是实验、电脑、音乐、美术课的教室。
其中食堂、操场、各副科教室,因为人流量过大,如果出现在那里会立刻被人捡取,就算找到谁拿的也不好取回来,所以没有搜查的必要。
课室也不太可能,只要出现了,班里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今天没有听说如何有关的传闻,所以唯一有疑点的就是放在走廊的书箱。
宿舍的话,柜子没有,床垫下没有,会不会在容易被忽视的床底呢?思考到最后,谭晟明白过来,自己能找的地方只有自己的书箱、床底和自己家某些被忽略的角落了。
书箱下课就能找,床底可以等放学,晚上可以偷偷回一趟家,如果这些地方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谭晟脑中浮现出那些曾经到手却又离去的宝物,虽然不知道它们具体什么样子,但李哲思收到的大部分是近年的作品,其封面他都差不多见过,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它们如光芒四溢的轮盘一样绕着谭晟旋转,越飞越快,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他的头顶上方。不要飞走,这些珍物,怎么可能让你们飞走啊!谭晟朝着头顶举起了双手,打算牢牢抓住那远逝的光芒。
“啪!”一本书重重地怕在谭晟头顶。他猛地睁眼,发现站在自己桌子面前的是班主任蔡纸雷,而他同时是15班的物理老师。
“醒醒,上课了。”他瞄了一眼谭晟的桌面,说:“你还放着生物书?该不会从上节课睡到现在吧。”
谭晟连忙将物理书换上,答:“怎么会,下课休息了一会,忘记收书了。”谭晟偷偷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果然已经上第二节课了。
靠,我什么时候睡着了?杨麒麟也是的,下课不叫醒我去吹水。
谭晟朝旁边一看,杨麒麟正幸灾乐祸笑着。算了,这节下课再去找找自己的书箱。
下课铃响起,纸雷拖了五分钟堂后总算离开教室了。谭晟立刻朝着洗手间快步走去。
之前宿舍猛灌了几大口水,一小时左右就会代谢变成尿,而第一节下课谭晟睡着了,导致第二节课临近下课的时候心生尿意,憋了十分钟不算,铃响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马上就能解脱了,没想到那个拖堂狂魔又拖五分钟。
到达卫生间,竟然是满人的!谭晟急忙离开,下楼去另外一间。这次运气不错,没什么人,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解决了问题。再回到教室附近时,预备铃已经响了。
谭晟在心里咒骂一句:GTMD蔡肥!
他满心哀怨,回到位置,抬头一看课表:英语!得,当作自习算了。以前的英语老师“亏斯踢哪”精通一手“我有一个朋友”流装逼术,上课时不时讲一些还算有趣的见闻,可惜她上周因怀孕开始休假,换了另外一位老师教15班。
现在这位就十分普通了,她的课枯燥到极致,谭晟甚至记不得她的姓名。他在桌子上摊开英语卷佯装听老师讲评试题,另外一个小角落里放上单词本,开始记单词。这下时间过得比听课快多了,在数不清记了几页单词后,下课了。
谭晟连忙起身,走出门外,和平时一起冲去饭堂的同伴分别,折拐到了走廊正中、众多书箱前。到底在不在呢?谭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拉出自己书箱。
因为书箱里空位很多,所以谭晟从外面观察一圈就能知道在不在了。很明显,那些好东西并不在自己的书箱里。他不死心地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果然没有。失落感涌上心头,托付给自己的东西莫明其妙地被传送走,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但又确实是自己造成的,就很烦。早知道昨晚就将那些本子放杨麒麟他们那边了。
谭晟在食堂匆匆吃完饭,赶回宿舍。他在换鞋的时候顺便看了床底,视野中一片黑,没有明显有色彩的东西。谭晟叹了一口气,打开柜子准备拿手机出来玩。手机被蓝色袋子盖住,所以他提起袋子甩到右边的角落去。
等等,柜子左边是自己放衣架、衣裤、手机的地方,这袋子怎么会在这里?它的位置没变过,如果原本里面装满本子,那自己怎么可能将这带重物压在自己的衣服上?
谭晟朝柜子右角落看去,一下子明白了曾经发生一切。
他的柜子里,从左至右放置的物品是:衣架、衣服和手机、一整盒笔芯、强光手电、剪刀、内装各种小型日用品的塑料袋、备用的购物袋,以及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等东西。
昨晚谭晟回到宿舍就去洗澡了,那么洗发水等物品得带出来,手里的那袋本子要放下,所以他打开柜子后将那袋本子放在了右边靠外端;等他用完洗发水后物归原位,那袋本子就被他后挪,取代了原来放在备用购物袋的位置,两个购物袋被他移到了笔芯盒上。
于是,同样是深蓝色的购物袋被谭晟误认成了装本子的袋子,折叠不当延展后的样子被他当成里面的东西突然消失了。真相大白,与空间魔法无关,与“组织的本子”现象无关,单纯是主观因素引发的问题而已。
谭晟看着柜子右角落里静静躺着的那个饱满的袋子,在心中发出感慨:这不就是“戴着眼镜找眼镜”吗!太好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魔法出了问题,原来是脑子的毛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谭晟捂脸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自己干了这么蠢的事情,如果被组织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被他们当作笑料,能吹一年!所以谭晟内心激烈地挣扎后,做出决定:为了他们能够认真学习,为了他们能够保重身体,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他要将这些本子带回家,这样其他人就不知道自己犯二的事实了。
抱歉,老司机,抱歉,大虫子,抱歉,棍哥……就当作这些万恶之源已经随风而去了吧,我们下一批再分享。
谭晟看见旁边的窗中映出了一张带着邪恶笑容的脸,看上去像一个利欲熏心的二五仔。
“不对,这样是不对的。”他的脑中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声音,“别这么做。仔细想想,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他们对你的信任重要?”
但我不告诉他们,他们怎么知道?
“就算他们不知道,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确实,如果这么做了,可能每当我看见那些本子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对他们的背叛吧。
“你自己不是说过吗?‘本子是用以分享对角色的喜爱的艺术品’,自己独吞岂不是对这些珍宝的侮辱?”这话如同敲在谭晟头顶的红茶瓶,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没错,我怎么会得出那种自私的想法啊?
回想起与他们一同讨论的那份激动,与他们欣赏同一名角色的那份愉悦,就连争吵时也暗含乐趣,那些快乐才是同道之人应得到的快乐,绝不是自私独利带来的那点虚假的满足感能比得上的。
谭晟不知不觉就被脚下的一点荧光吸引,忽略了天上的皎洁白月,但是现在还来得及,乌云尚未掩蔽明月,月光还在从天穹之顶洒下!
谭晟内心释然了,提起那袋快乐的承载物走入了隔壁宿舍,说:“你们信吗?其实这些书根本没有不见……”
意想之中的吐槽纷纷爆发而出:“你是星际玩家吗?……好像还真是……”
没错,我瞎了。
“完了,小萝莉老年痴呆了。”
你才是小萝莉,改名叫曾媛莉好了。
杨麒麟指着谭晟,撇嘴道:“我还是少放东西在你那了,哪天被你忘了就找不回来了。”
你在我这边放过什么?什么都没有好吧!
……
组织众人抓着这个槽点黑了谭晟两天后,总算消停了。过了两天谭晟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老老实实说出真相呢?随便骗他们说在课室找到了不就行了?
察觉到这个问题,谭晟又低沉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