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这才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关在地牢里了。
地牢里什么都没有,三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微弱得只照进一点点细小的光芒。
她的四周都是粗糙的草堆。她躺在扎人的杂草上,身上薄薄一件长衫,又冷又刺,她不由想坐起身,来减少与杂草的接触。
可是她刚一用力,就疼得躺了回去,这回受的伤害似乎更严重些。
她自嘲一笑。
是啊,她昏迷前才受了20大鞭,怎么会好受呢。
尽管是受了鞭,她心里仍旧是快活的——因为她睡到了暗恋多年的男人。
何宁喜欢的人名为周天越,家中经商,做的纺织生意,略有小钱,不过倒是有着一副好相貌,那对桃花眸招人得很,这不,就招到了何宁。
何宁家就不一样了,世代书香门第,家中长辈不仅有在朝廷担任一官半职的,家父也甚有威望,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连县长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知识渊博,家中藏书甚。
托得家母曾是当朝著名的才女,风光熠熠,容貌上乘,何宁也幸得一副好容貌,自幼学习古籍,聪慧过人,明明一介女郎却写得出一手好字,相比同龄的其他学士,早已超出了许多。
周天越也是何宁父亲的学生,因为家中有钱,自幼被送到何家做关门子弟。何宁也是个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少女,周天越的体贴、关怀俱是落到了她心里,对周天越暗许芳心。
可是周天越心中另有他人——是天绪阁的一名舞女。
确切来说,这位舞女曾是周天越家的丫鬟,生得便是个妖娆动人。后来不知作何原因离开了周家去了天旭阁当舞女,舞技据说是无师自通,倒是引得全城关注。
天旭阁虽说是歌舞之处,倒也并非是什么污秽之地,只是供读书人休闲共饮的好去处罢了。
周天越却是对这丫鬟念念不忘,次次那舞女开演,他都去捧场一番,每次赏金数目可观,风雨无阻。
或许是周天越的真心打动了周家,两年后,周天越斥资将那丫鬟赎了回去。可过上那么几天,竟是要将舞女娶进门!
何宁去拜访周家的时候,听到了这则消息,一时愣神,恍如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浇醒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周天越见她来了,却喊她帮忙劝说周父周母。
何宁心底凉了一半,但是听到周天越“好妹妹,帮帮忙”那般撒娇式的叫唤,一下子心又软了下来,她忍着心底的伤痛,装作无事般帮劝道:“周父周母,既然周哥哥爱的深沉,不如先将她娶进做妾,正室晚些再定也不是不可。”
周天越一下子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说:“是是,这样也可!”
周父周母见我也为周天越说话,思索甚久才答应。听见他们同意的言语,周天越兴奋地语无伦次,似乎现在就要娶那人过门似的。何宁却沉默着,好像沉默着就不会感到痛苦似的。
尽管如此,在周天越之后的劝说下,那个舞女最后还是当了正室。也许是因为他头一回真这么喜欢一个人吧,周家还是点了头。
事实证明,爱情是最令人难以抗拒的事情。就算是面见着周天越与舞女拜堂成亲,再到何家拜访,何宁都发现,自己无法从对周天越的爱中抽出来,无论何时,她的心中还是他。
上天是捉弄人的,一个机会落在了何宁面前——周天越醉酒了,要留在何家过夜。
何父让何宁送周天越进客房,不料被醉酒的周天越压制住。何宁本可以选择反抗,可是她一想到,这可能就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后,她便任由周天越所为,直到第二天被家父抓到,狠狠训斥了一顿并施了家法——也就是那20条大鞭。
周天越倒是不知道何宁是故意的,对何宁万般歉意,还说着也要娶何宁过门,但是何宁这次却没有表态。
在家父眼中,她这般行为是不耻的。女子不结亲就与男子通房,这不是犯/贱是什么?更何况是有妇之夫,不知道的以为是男人一方多好的家室,硬要挤着上位呢。给何家丢尽了颜面!
何父一个生气,直接让人把何宁关到县府的地牢里反省。
何宁被20条鞭子折磨得疼痛难忍,直接昏迷过去,再醒来就是这般光景,落得一个在地牢里度日的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多久,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先活下去。
她翻了个身,将后背显露出来,不让杂草扎到她受伤的地方。可是这样一来,她的脸就埋进了柴草里。
可她毫不在意,她对着地牢仅剩的天窗望了眼,又闭上了眼,好像睡了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