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州,覆盖八极。
传说中有四大修行门派,位于不可知之地,曰书院、曰道观、曰寺庙、曰丹坊。四大门派处于云雾缥缈之处、山水环抱之所,不为俗世所知。但是依托于四大门派的修炼山门遍布九州各地,为四大门派搜罗天下奇才瑰宝。
修行者们平日里或者居于深山,或者高来高去,除了定期选门徒时会到这俗世来,平时自然对这花花世界不予理会。于此同时呢,俗世的达官贵族和平头百姓们也不会一直抬头盯着上空,该努力生活的自行努力,该欺压良善的继续欺压。
但是又有谁知道,这地上的蝼蚁会不会有一日被风卷上青天,用尾部狠狠地蛰那傲然的白云一下呢?
刘大狗子其实今年才八岁,调皮捣蛋无所不为,只是碍着刘家是县里有名的大户,乡亲们又不能真跟一个屁孩儿计较,所以众人一直无奈了好几年。
刘大狗的本名是刘宣,出生的时候一群野狗跑到刘家大宅的门口哭嚎了一下午。刘父觉得晦气,给他取了个贱名,贱名好养活嘛!
但是贱名也是贱运气,刘大狗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的。一大早领着周围邻居家的几个小屁孩儿横行到河边,结果看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正被她家人放在洗衣服的木盆里玩耍,没穿衣服呢。这可要了亲命,常听大人们说看见女的洗澡要长针眼,刘大狗和一众的小伙伴揉着眼睛懊恼了半天,几个心理脆弱的干脆哭嚎着回家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的时候一般不会是只倒霉一次。
刘大狗带着几个剩下的小伙伴无处泄恨拿着木棒追着一只可怜的土狗要做打虎英雄。土狗嗷嗷叫着奔逃,却也不是刘大狗他们两条小短腿能追得上的。一路追到街口,土狗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刘大狗气喘吁吁扶着牌坊仰天长啸。正在此时,赶上一只老鸹出恭,一嘴的恶臭让刘大狗顿时怒发上冲冠了。
刘大狗大吼一声:“取我臭蛋来!”
小跟班们笑不可支地跑去远远的草窝中,取了放置已久已经变得青黑色的鸡蛋来。刘大狗张望着,想要找刚才那只不文明的老鸹报仇,只是四周空寂无声,那随地大小便的鸟儿也不见踪影了。
刘大狗一直有个好的特点,有仇从来不隔夜。这不他又脱光了衣服,爬到了牌坊顶上,手里拿着臭鸡蛋,虎视眈眈盯着四周,专打不文明鸟。
可是他在上面待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见那只老鸹回归。正在怒气冲冲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高空猛扎下来,将要从刘大狗的头顶略过。
刘大狗一喜,将臭蛋扔了出去。
黑影一闪而过,隐隐约约一声“直娘贼”的骂声传来。
刘大狗这下子意气风发了,出溜下来,穿好衣服又带着跟班们除魔卫道去也。
转眼接近中午了,家里长工找到刘大狗时,他正带着小跟班们将两只交配中的可怜狗狗围住,用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树枝捅着公狗的**。
长工过来一把拧住了刘大狗的耳朵,拽着向刘家大宅赶去。狗狗嗷嗷地跑远了,刘大狗也嗷嗷地跟着回了家。
这是刘大狗第一次见到修行者,一身黑衣高大挺拔,仙气袅绕,要不是隐约传来的臭鸡蛋味,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了。
镇子上的人几乎都到了,小孩儿们聚在中间,大人们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又一脸的兴奋。
刘大狗钻出孩子堆,窜到刘父身边,“父亲大人,这些人干什么的,又有谁家娶媳妇吗?”
刘父也忍不住笑意,说:“赶紧回院子中间去,和那帮孩子待在一起,仙家下凡选灵童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渐渐附近的孩子们都集齐了。仙人站起来神识扫过聚在中间的儿童们,逐一识别孩子们的修行资质。
刘大狗正用手挠着**,一阵阵酥麻传满全身,正舒服着。突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感觉自己被脱光了衣服,正在被人全身查看。不对,不光是脱了衣服被人探视,那感觉就像是身体都被刨开,浑身的血肉被人翻检着。
“都是俗胎,隔了十年还是没有灵童体质的,罢了。”黑衣修道人叹了一口气。
众人散去,刘父赶紧让人把仙人请进了主宅中去,准备好好宴请上仙。
刘大狗被母亲揪着耳朵,也往会客厅赶去,一路上母亲细细交代着。
刘母唠叨了一路:“一会儿你要好好表现,你爹准备拿这些年攒的钱好好孝敬一下上仙,争取让你有机会进入仙门。这可比考上秀才都挣脸呢。”
刘大狗不以为然道:“母亲,别白费功夫了,仙人们都是天上飞来飞去的,他们哪会看得上咱们的臭钱财。”
刘母道:“小屁孩儿懂个屁,有钱能使鬼推磨。”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正,“呸呸呸,是有钱能使神仙推磨,呸呸呸,神仙不推磨。”
刘大狗被母亲带到会客厅的时候,中间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菜肴,鸡鸭鱼肉,蒸烧炒炖。黑衣大仙和刘父正在闲聊。
刘母把大狗按着跪在神仙面前,然后退了出去。
黑衣大仙问道:“这是何意,令公子确实不适合修行,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刘父陪着笑了一下,赶紧把门后面的一个小箱子奋力搬了过来。
刘父道:“这是孝敬上仙的,不成敬意。犬子还望上仙多多通融,实在不行做一个洒扫的门童伺候上仙也是好的。”
黑衣大仙道:“孩子非是修行资质,纵使到了门下也是浪费时间。人生苦短,不如好好把握,做个几十年的快活少爷不是挺好吗?”
说着上仙单手拿起了小箱子,掂了掂,打开了盖子。满满一箱子的金叶子,金光透出,映得上仙脸成了屎黄色。
上仙叹了一口气,说到:“令公子虽然没有什么修仙的天分,但是既然遇到,总归是一个缘分,我先带他到门中去,灵气滋润下希望能够改善一下资质。”
刘父大喜,忙着叩头道谢。上仙一边吃着大肘子一边回道:“这不算什么,令公子机遇运气俱佳,说不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半晌过后,上仙左手提着钱箱右手拎着刘大狗飞到了半空中,感觉不太对劲,摇了摇头又下来了。刘父正在训斥哭个不停的刘母,看见上仙又飞了回来,赶紧凑上前去。
“上仙,可是还有别的安排?”刘父陪着笑说道。
“没事儿,就是拎着飞不太方便。”上仙环顾周围,走到院门处一脚把一扇木门踹了下来,把刘大狗和钱箱扔在门板上,说一声“我去也”便直冲云霄。
刘大狗又伤心又害怕,拽着上仙的袍子哭个不停,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上仙的袍子上抹。
门板如光,一路西去,路上又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子,化作流星直奔天际那一片黑压压的群山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