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腰间拔出长剑,手指在冰冷的锋刃上摩挲,瞳孔森冷如狼:“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师傅杀害挚友,为什么还能做百岁老人?”
见他杀意已起,众人纷纷横剑在胸前,冷冰冰地盯着他。
苏夜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长叹一声:“墨,十几年前的误会,你为什么不肯坐下来听我们解释一番?”
“呵,笑话!我亲眼看到的东西难道还会有假?你们想解释什么,编撰一个谎话来骗我么?”
他睁着猩红的眼睛,愤恨地瞪着眼前几人,低吼一声:“苏夜!你让开!我不想伤你!”
苏夜上前一步,将两个师兄护在身后,皱眉说道:“我们是不会与你兵戎相见的,我知道你是个习武天才,这些年过去,想必你的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我深知就算我们三人联手,也抵不过你一人。”
“那你们就识相点,乖乖把寒老头给交出来!”墨冷声喝道。
“嘴巴放干净点!”中年男人怒不可遏,他是寒山派的大弟子,岂容旁人在他眼前如此羞辱尊师?
墨脸色更加阴寒,猛地扬起长剑,准备一剑劈下去!然,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
但见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妇人匆匆跑来,面色十分惊惶:“驸马!不好了!师傅……师傅没气了!”
此话如同一颗惊天巨雷,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久久无法回神。
苏夜飞快跑过去,握紧元歌韵瘦弱的手臂,脸色煞白:“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中年男人冷喝一声,双拳握得咯吱作响,目眦欲裂地盯着墨:“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
青衣书生连忙按住他激动的拳头,蹙眉劝道:“大师兄,你且听公主怎么说,墨方才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此事应该与他没关系。”
再看墨,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阵青一阵白。
开什么玩笑,他连夜赶路,紧赶慢赶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寒山,结果剑未出鞘,仇人自己先死了?
元歌韵喘着粗气,将方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才我想敲门叫师傅出来吃饭,结果我在外面站了半天也没人应,于是冒昧进门,谁知……”
“谁知师傅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打坐,脸色铁青,鼻子那里已经没了呼吸……”
“啊!”中年男人痛苦抱头,大喝一声,飞快往后院奔去。
青衣书生与苏夜面面相觑,脸色皆十分沉痛。
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苏夜,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来寿诞是过不了了,我就去给你们尊师上炷香吧。”
青衣书生听在耳里,很是烦躁,索性拂袖道:“小师弟,你与这人是旧识,就由你来接待了,我先去看看师傅。”
元歌韵蹙眉打量着墨,“咦”了一声,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墨倒是大大方方地拱手作揖:“见过韵雅公主。”
元歌韵惊诧捂嘴:“你怎知……”
墨缓缓将视线挪到苏夜身上,一派风轻云淡:“我不仅知道你们的身份,我还知道你们的妹妹苏语嫣在哪里。”
苏夜眉心一跳,连忙将他拉到树荫底下。
他之前还疑惑着,他离开师门十几年不曾回来,怎么一回来就遇上仇杀?如今看来,墨压根儿就是冲着他来的!
“你想怎么样?”他低声问道。
苏夜眼中毫不掩饰的戒备刺痛了墨的心,原来、小时候的相处时光真的回不去了……
他强笑一声:“我能怎么样?你妹妹现在是西凉的皇后,你们的南平王是西凉的皇帝,你认为我能把她怎么样?”
元歌韵诧异地捂住嘴巴,滚烫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自从苏语嫣逃出大宣以后,她便进宫与元旌泽吵了一架,兄妹决裂,于是她和苏夜离开朝堂,一直在寻找嫣儿,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最惊喜的是,元祁衍也活着!
苏夜抱紧妻子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双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一出声才发现,声音早已哽咽:“那你此来……”
想他年近而立之年,竟会在外人面前哭泣,属实丢人。
墨微微别开眼:“我此来,是奉陛下与皇后之意。我近日得到消息,宣侯爷苏征已被元旌泽软禁,陛下和娘娘担忧你们二人出事,特派我接你们过去。”
此话一落,苏夜蓦然瞪大眼睛,声音因情绪震荡而颤抖不已:“你说什么?我父亲他……”
“你放心,我得到的消息只是令尊被软禁,应当无性命危险。”
苏夜微一愣,不过片刻,他的思绪便已整理好,将妻子往墨那边推了推:“韵雅,你跟他去见妹妹,我回大宣去!”
元歌韵睁大眼睛,又是一长串眼泪落下,双手死死拽住苏夜的手腕,早已哭得泣不成声:“驸马……你不能……你不能让我一个人走……我要和你一起……”
苏夜皱眉别过头,狠了狠心,一把掰开妻子的手指。
“韵雅,这次我不能依你!我此去凶险无比,我不能让你跟着我犯险!更何况,咱们还有三个孩子,老幺才两岁!你忍心让他们这么年幼就没亲生父母么?”
孩子……对,还有孩子……
元歌韵哭得更加悲痛了,却在没上前一步。
墨实在看不下去,索性一把拽紧苏夜:“行了,别罗里吧嗦的了,我跟你去大宣!”
“至于你妻儿,我会联系陛下,他会派暗卫过来接应的。”
苏夜点头应下,几人在寒山小聚几日,享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西凉,凤坤宫。
苏语嫣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假寐,身后持扇扇风的女子,典雅气质浑然天成,五官大气,全然不似一个婢女。
“娘娘,我送我母亲回老家的路上,听说了一些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语嫣睁开眼眸,没好气地晲了司徒秋水一眼,笑骂道:“你司徒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幅假惺惺的样子了?你想讲就讲,反正你把我惹生气了我也砍不了你的头。”
司徒秋水一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
“我路过宁水乡时,听说啊,当地县令的舅舅正准备联合朝中几名大官,给陛下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