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妇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床上这姑娘没有危险之后,这才慢悠悠走到窗边,伸出手指给姑娘把脉。
当初元旌泽当政,民不聊生,他们一家人也是为了躲避祸端,这才隐居在深山中。
老妇人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位女医师,医术了得,只不过近些年上了年纪,总有些忘事,看起来痴痴呆呆的。
樵夫露出欣慰的笑容,麻利捡起地上的柴火,笑道:“娘,我今天运气好,逮着只兔子,我去给你们做饭。”
老妇人一颗心思全在姑娘身上,眉头紧皱,全然不理会樵夫。
“这姑娘……伤得有点重啊。”她轻叹一声,弯曲着身子,从床下找出一只青瓷瓶,倒出一枚褐色药丸,心疼地塞进姑娘嘴里,碎碎念道,“哎,我这救心丸还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呢,就剩这么一颗了,本想着将来给我们母子保命用的,没想到给你了,可心疼死我了……”
“咳咳!”没多一会儿,姑娘重重咳嗽出声,虚弱地睁开眼睛,面上一片茫然。
老妇人细细打量着她,顿生欢喜:“先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瞧着你姿色不凡,没想到你果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
只见这姑娘瓜子脸、小翘鼻,眸灿若星,除了嘴唇太过惨白以外,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可这幅容颜,不正是当今皇帝的侄女元歌韵么?
元歌韵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酸软无力,眼前一片昏花。她眉尖若蹙,看着老妇人,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您是?”
老夫人笑道:“我没有名字,在家中排行老五,嫁给了王家,他们都叫我王五娘,你叫我王婆婆就好了。”
“对了,姑娘,你呢?”
“我……”元歌韵凝着眉头,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用力抱着脑袋,脸上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脑袋越来越痛……
王五娘见状不妙,连忙扶起元歌韵的身子,柔声安抚:“姑娘,没事儿啊,想不起来就算了,可千万别勉强。”
元歌韵虚弱地点点头,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我……我好像失忆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的名字里面,好像有一个‘韵’字……”
“那便唤你阿韵好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两人齐齐望去,只见樵夫笑眯眯地走来,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饭菜,“阿韵,娘,饭菜做好了,赶紧吃吧。”
见到陌生男人进来,元歌韵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手足无措地低着头。
王五娘笑道:“阿韵,你别害怕,这是我儿子王怀,就是他把你捡回来的,你放心,他不是坏人。”
“哦……”元歌韵懊恼不已,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原来是恩公啊。”
王怀摆摆手,朗声笑道:“什么恩不恩公的,既然相识一场,那便是缘分,你叫我王大哥就好了。”
“嗯,好。”元歌韵小心翼翼地点头,轻声细语的模样,与五大三粗的王怀格格不入,后者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五娘为她盛了碗蛋汤,道:“看姑娘的言谈举止,还有身上的丝绸,应该出身贵族世家。这便好办了,咱们这个小镇子穷,十里八乡内统共只有那么几家绅豪,回头我让阿怀挨家挨户地去问,看看哪家丢了小姐。”
“对。”王怀连忙应下,热情地为元歌韵盛饭,“姑娘你就不要担心了,很快我们就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元歌韵轻轻点头,心中百感交集,微微一福身,柔声道谢:“王公子与王婆婆的大恩大德,阿韵不知何以为报。”
“行了,你别这么文绉绉的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么?相识一场,即是缘分!”
元歌韵虽然已醒来,但她身上仍有许多擦伤,大抵是从山崖上滚下来时,被石头撞的,最严重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
于是,刚吃完饭,王五娘母子便一前一后离开木屋。
一个去镇上询问哪家丢了小姐,一个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然,夕阳西下,太阳归山,他们双双回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愁着脸色,唉声叹气。
“怎么了?”元歌韵轻声询问,连忙为他们两人各倒了一碗白水。
王怀坐在地上,将白水一饮而尽,抬袖揩着嘴角,灰头土脸地垂着头:“镇上那几家绅豪我都问过了,没人家丢了小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阿韵的家人了。”
“啊……”元歌韵微微睁大眼睛,眸子里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但她很快就掩藏过去,重新掬起一抹温柔笑容。
“王大哥,没事的,这事儿不急,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拖累你们,我便感恩戴德了。”
一看见元歌韵的笑容,王怀心中懊丧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怎么会嫌弃你呢?阿韵你这么好,能来到我们家,是我们的福气!”
王五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家而已,眉头轻轻皱起。
王怀今年已近而立之年,却一直未曾娶妻生子,别人都嫌他们家穷,如今天上掉下来个美若天仙的阿韵,她自然清楚自己儿子那点旖旎心思。
只是……这阿韵一看就不是普通姑娘,她担心王怀因此一生磨难啊!
王五娘低头思索一会儿,缓缓起身,一把拉走王怀,说道:“我今日在山上转悠一整天也没找到草药,你过来,我把需要的草药模样画给你看,你明天去别的山上找一找。”
“好嘞!”王怀殷勤地跟着母亲离去。
两人刚走出门槛,王五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匆匆把他拉到一个角落,沉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欢喜阿韵?”
王怀没想到母亲会问得这么直接,登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别开眼,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造孽啊!”王五娘重重叹息一名,恨铁不成钢地拧着王怀耳朵,厉声呵斥,“我告诉你,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心思,阿韵绝不是普通人,一旦她记忆恢复,她还愿意陪你在这山沟沟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