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姑娘来找我,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找《锦水集》,我不敢耽搁,所以立马带司徒姑娘来了藏书阁。”
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董儒立马变了脸色。他收起那副嬉笑的表情,搬出角落里的一把木梯子,说:“我知道《锦水集》在哪,我帮你们拿。但是,司徒姑娘,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归还回来。”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眉头皱起,竟难得地严肃正经:“藏书阁的这本,是仅存的正品,千万不能弄丢了。”
“好!”秋水脆生生地答道。
董儒虽然是个老不正经的,总喜欢开后生的玩笑,但他在藏书阁浸淫多年,早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扑哧扑哧跑来了,手里正捧着一本陈旧的书籍。
“多谢董大人。您放心,娘娘看完以后,我必定立即奉还。”
“好好好,可千万别弄脏了啊!”董儒不放心地叮嘱着。
拿到了书,秋水立马折返回宫,没有过多停留。
然,她刚走过藏书阁的游廊时,竟瞧见迎面走来的苏墨。她微微一怔,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非常好心情地挥手打招呼:“嗨!苏墨,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苏墨微微顿住脚步,瞥了她一眼,只字未言,直接转身离去。
见状,秋水猛地瞪大眼睛,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她跺了跺脚,飞快跑上前,没好气地拽住苏墨的衣角,仰着鼻孔喝道:“你什么意思啊?本姑娘好心好意和你打招呼,你甩都不甩我就走了?你要不要这样目中无人!”
苏墨目不斜视,淡淡道:“我是来巡视工作的,并非来偶遇故人闲聊的。”
此话一出,秋水立马气得脸色通红!两人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一下子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旁边的副将身子一颤,瑟瑟地后退两步,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天哪,苏统领竟然这么凶的吗?可是他觉得……苏统领平时明明很平易近人啊!
苏墨淡淡垂下眸子,对上秋水盛满怒意的脸庞,他嘴角扯开一抹冷笑,眸子越发冰冷。
“难道不是么?”他顿了一顿,视线转向远处的三角阁楼,冷冷道,“你表面上奉行娘娘命令来这里拿书,实际上却与袁泽之打情骂俏。”
什……什么?谁?她?打情骂俏?
秋水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掏着耳朵,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奇闻一般。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袁泽之打情骂俏了?姓苏的,说话要讲究证据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没有么?”
“没有!”秋水叉腰大喝,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苏墨淡淡“哦”了一声,身上那股凌厉骇人的气势渐渐消散,冰块似的眼神也逐渐融化。
他轻轻拨开秋水的肩膀,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副将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跟上去。只留下秋水一个人在原地,嘟囔着嘴巴,小声嘀咕道:“什么鬼啊……”
太阳初升,天边氤氲开一片血红色。迎着朝露,文武百官面色凝重地走上金銮殿。
“上朝——”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高空,紧接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威武男子缓缓走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们跪了一地,无不俯首称臣。
元祁衍气定神闲地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他抬了抬手,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请奏。”
众人纷纷寻着这道声音望去,当他们看见那年轻的言官走出来时,不约而同地心肝儿一颤,面色发白。
言官乃最小的官职,但不管是谁,他们都敢参上一本。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只要发现哪里不对劲,就开始写奏折上奏。
如果被言官盯上,不管你有多么位高权重,那也差不多得完蛋了。
毕竟,真正两袖清风的廉官又有多少呢?只要往深处里查,多多少少都会查出问题的。
“哦?爱卿有什么事?”元祁衍幽幽问道,眉头轻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不敢逼视。
那言官拱手一拜,悠悠述来:“前几日,臣的母亲来京中看望臣,闲聊之余,她向臣说了一件事。”
“臣的老家在岳山县,哦,也就是榜眼郎刘旭的老家,说来咱们还是同乡,不过刘大人应该不记得小官。”
刘旭?元祁衍眯了眯眸子,视线若有若无地从刘旭身上扫过,心中疑窦丛生。
在他的印象中,这刘旭本来就是个人品极差的人。如果他中了榜眼后,回家作威作福,那也是很正常的。
然,刘旭却皱紧了眉头,冷眼盯着那言官,冷笑一声:“呵,怎么,阁下这意思,是要参我一本了?”
“正是!”言官朝他瞥去一个轻蔑的眼神,继续说道,“臣的母亲说,刘旭的舅舅在刘旭高中之后,整日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欺负邻里同乡那更是家常便饭。”
“而最近,刘旭舅舅似乎不满足于此,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当上了岳山县的主簿。”
“臣得知后,大为惊恐,日夜不停地奔去老家调查此事,结果竟然全是真的!可是、据臣所知,刘旭的舅舅可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啊!”
“什么?!”此话一出,朝野上下不禁议论纷纷,时不时朝刘旭投去一个批判鄙夷的眼神。
主簿是何等重要的官职?管理全县的税收,如果被一个无德之人拿去了,那税收岂不是都进了他的私人口袋。
刘旭死死捏紧手掌,怒火一股股往上窜,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两根冰凉的手指突然搭上他的手腕。他微微一怔,回头一看,便看到袁泽之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道理他都懂,但、他从小被娇养惯了,怎么受得了别人这样对他指指点点?
他猛地甩开袁泽之的手,目眦欲裂地盯着那言官,咬牙切齿地喝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舅舅没名字么?你干什么每说一句话就非要说明他是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