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程霜准备去收自己的碗筷，林婉晴慌乱的站起来把碗筷夺了过去。
“你怎么能动这些粗俗的东西？这些我来就好呀，你小姑娘家家的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呀。还有你的手可是要弹钢琴的呀，不能胡来。”
说实话，程霜不太喜欢母亲这样的区别之分。
程霜拿起自己的书包，朝自己的房间走，关上门坐在书桌上，准备一边听歌一边练习题。
写了一半的题目，对面黢黑的屋子里传来时水和他妈陈洁英的声音。
“你饭热好了没有？死德行。”
“没有…”时水不耐烦的语气。
“没有什么没有？我欠你的？！没用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点用。”
“热好了，吃饭。”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怎么不去死，不是我养你谁要你啊？”
“你到底吃不吃？”
“你他妈管我吃不吃！没用的东西！”
“你不吃下次别让我热饭了，浪费粮食。”
说完这句，一个杯子朝着时水的腿上砸去。
“我就让你热饭怎么了？我生你养你还不能让你热个饭？！”
“你去看看这条胡同谁家不是母亲做好饭菜等着孩子回来，为什么你不是？你连一句好话都不会对我说。我一个大男人每天给你热饭做饭，你热了也不吃，是个人都会笑话…”
时水没说完话，就被她妈陈洁英怼了回去。
“哎哟喂！你是男人？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天下的男人做饭的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富家少爷啊！分不清几斤几两重！”
陈洁英越说越生气，随手抓住桌子上的水壶往地上一摔。
“你继续摔，摔了还得买。”
“你少说废话，败家玩意一点用都没有，我生你有什么用！死了算了！”
程霜呆坐在窗口前，对面那屋子里的女人，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在胡同里无限被吞噬。
程霜关上了窗户，在日记本上写着：“今天很冷，我的身体冻的直抖，但时水和我一起上课放学，他一点也不抖。我触着水龙头下哗啦流动的水都很是刺骨，我知道，他心里比我的感觉更凉吧。”
窗外的声音，持续爆发着。
过了很久，对面的窗口里有一个身影在刷碗。程霜跑到庭院打开自家窗口，探出半个头。
“小乖乖，没事吧？”
时水半蹲着身子也探出头来。
“没事。你怎么还不睡觉？”
“天气冷的睡不着。”
“想和你一起看会星星…”这句话程霜说的异常小心，可时水还是听清楚了。
“赶紧躺床上睡觉吧，你别把头伸出来，天太冷了别冻疮了。”
“知道啦，你也要早点睡觉！”
“晚安。”
程霜关上窗，走向床边关了灯躺下睡去。
时水的那句晚安悬荡在空气中，不了了之。他停在半空中沾满泡沫的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放在原本该在的洗碗池里。
是啊…
他原本该在的地方是这肮脏恶臭的洗碗池，她的世界是纯白的颜料，没有污点，就像两个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寂静的夜，只听得到胡同墙边老鼠打边碰响的声音。林婉晴还在客厅看着连续剧，一会捧腹大笑，一会涕泪交集。
而时水常站的窗口，低低地传出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啊！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下贱胚子，生你出来我恨不得掐死你！”
胡同里吹过一阵冷风后，一切又是那么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