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走了以后,这一日梁如意只做了一件事。
既然元齐让她好好读书,那如意也就仔细地将《魏刑统》的前两卷仔细地看了一遍。
十恶自不必说,皆为不赦,可论罪行,却笼统的很,如懿看下来,只要天子不悦,至少也能坐个不敬……照此,梁如意算法外开恩。
再看八议,皇亲故旧,皆可朝议减赎,不过免官免所居罢了。照此,梁如意却是重判了。
“所以,陛下让我看这刑律意为何在?”
梁如意不解其中之意:是为了警示我,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是否冤枉,全凭他天子之意?又或者,向我宣示,为了治我的罪,他遍翻了律法,连在哪个书橱里都记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挑不出毛病
最后还道是铁案,那还看它做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又想到起舞之事,如意到底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只以为元齐把她打发成宫婢也就罢了,却不曾想他却连自己闭于府中之时每日都做了些什么,更不用说在这宫里的一举一动了。
若不出意外,梁如意的身边应该全是魏元齐的眼睛。
梁如意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身一人是不行的,她还是需要能相互扶持之人……
身边貌似亲近的宫人,后宫拉帮结派的主子,外朝沾亲带故的老臣,这些都真的可靠吗?
只怕是魏元齐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把如意卖个底朝天。
真正可靠的人,只有一起坏过事的人……
十日之期,梁如意照例带了玳瑁去尚仪局面述。述毕,照例单独拜会了司宫令和倪尚宫。
“奴婢有一事想请宫令为我做主。”如意笑吟吟地向司宫令求助。
“如意只管讲,我能办的必当全力。”傅宫令毫不推辞,一口应下。
“我原在宫外之时,府里头也有些人跟我,我坏了事,他们也一起受牵连,我心中自十分愧疚,只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境地,想求宫令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这是小事,必能打探到的,当日宫中何人去传的旨?”
“当日来查抄的是内侍监冯公公,我欲打听侍女梨花和内监顾顺二人,有劳宫令了。”
“梨花?一个月前尚宫局倒是好像进过一个叫梨花的宫人,虽不知底细,看时间倒也差不多。”听到梨花的名字,倪尚宫似是想起了什么。
“当真那她现在可在?”梁如意喜出望外。
“不在此处,她进了福宁宫的女史,御前伺候去了。”
“御前的女史”梁如意煞是惊异,梨花自幼随她做丫鬟,并不识文断字,也不是特别机灵的人,别是另有他人吧?
“没关系,如意,你无需多挂念,我自想法帮你查证了两人便是。”司宫令安慰道。
拜别两人,如意回到了太清楼。
小菊告知,小福子方才将上次陛下取走的《全梁文》公文章还了回来,放在了桌上。
如意走过去看了一眼:元齐看我父皇的公文做什么,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那日绯云厅上元齐翻书的姿态,却明明是在找什么东西。
如意坐下,慢慢翻开这文集,很快便找到了有朱笔勾画的那页书:《平边策》,原来,是大梁谋臣写给梁帝的取天下之道。
这般看来,元齐当了天子以后,果然与往日是大不同的了……玳瑁说他勤政多识,倒不见得是虚言了。
如意心下想着,又扫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志怪集》,感慨到:“他连蟋蟀都不斗了,我也该好好读些正经有用的书了罢。”
梁如意把书目册子来回翻了两遍之后,终为自己也选了一本书:《李卫公问对》,到底也还是想瞧瞧一代雄主是怎么用兵打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