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几日是虞芊这些年中最为无力的日子了,那夜在张府的恶战着实伤了元气,她整日里便只在床上将养着,不过倒是颇为无聊。云芙为了替她解闷,到街上鼓捣了一大堆玩意儿回来,虞芊看着并不太有兴趣,面子上玩了一会子便都放在一旁,只由着云芙自个儿玩。
身体还不大能动,脑子动动倒不难,虞芊开始想起她先前替采青做的好事。
这好事应当是做成了才好,不过她最后却是倒下了,因而对此事结果是一概不知。想到这里虞芊又生出疑惑,那自个儿是怎么回来的?她分明记得自己是昏了过去,除做了梦以外,醒来便是在客栈里了。
于是虞芊便就她的两个疑问对云芙发问,云芙此时嘴里正嚼着零嘴儿,答道:“唔……姐姐你做的好事自是做成了的,你昏睡的那几日采青曾带着一位大娘来过,不过那个时候你的道士师傅说不见外客,她们便就走了,只说要移居别处,前来道个别,把道谢的礼物给放下便走了。至于你怎么回到客栈的事情……小芙也不大清楚,只是夜里口渴了起来喝口茶,便看见你了……”
看样子,云芙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知她是如何回来的。好在好事做成了,采青与她娘能在别处好好活着,后事如何她也不好再管了。
那头云芙眨了眨眼睛,目光里头很是有些希冀,反问道:“小芙也有个问题,姐姐你睡着的时候喊着的‘小白’是谁?”
虞芊哑然,敢情这孩子是听到了她的梦话,存心要问这问题,自己倒是给她机会了,以后还是要改改爱说梦话的习惯为好。
“嗯……”虞芊把额边青丝捋到耳后,云芙人小但心里都明白许多事情,总得要说些话给糊弄过去,沉吟道,“你说我活的时间长了,总得有个心上人不是?”
云芙双眼发光,道:“那位‘小白’是姐姐的心上人?”
“正是。不过我与他始终有缘无分,好久之前就不在一处了。如今他大概也娶妻生子了。不过是睡着的时候不巧梦见罢了。”虞芊说罢还做出一副惋惜状。虽是胡诌的一番话,但也有几分触到她的痛处,不禁有些黯然。
“倒是你,整日的出去玩,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说与我听听?”虞芊不想再让云芙在她的“心上人”上面绕着,便扯开话题,笑道。
“见闻倒说不上,但我在茶馆里听到的故事可是顶好的。”云芙笑道。
虞芊听见也有了几分兴致,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芙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喝了几大口茶,便悠悠道来:“我原先在边城小村里住着,也没听过当今圣上的什么故事,只知道那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罢了,那茶馆真是个好地方,要不我哪里会听得那样的故事。”
虞芊听到“当今圣上”四字,心中立刻紧了紧,又好像心绞疼一般。云芙后面说了一大通,她也没细听,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罢了。
那一通话大概是说,当今圣上掌政三十多年,边境少有动荡,百姓安居乐业,许多人都说圣上是明君,是历代来顶好的皇帝。更难得的是后宫清简,多年来与皇后都和和美美的,嫔妃是有几个,可也不大得宠,如今刚得了皇长孙,看上去甚是美满。可原先圣上与皇后倒是不太和谐的,原因是两位中间总有一位叫汐嫔的嫔妃,是圣上还是王爷时的身边人。在王府时便就爱与皇后娘娘拈酸吃醋。偏偏那时圣上念着汐嫔在他困苦之时相伴且出谋划策,也不多加约束。直至后来皇后娘娘有孕,那汐嫔竟使计让皇后娘娘小产,圣上痛失子嗣之后大怒,就要惩治汐嫔,最后还是皇后娘娘说也是自个儿不小心才小产的,圣上才作罢,只是从此冷落了汐嫔。后来不知怎的就有人说汐嫔替圣上出的计谋原本是偷的皇后的,自此之后汐嫔就更受人冷眼,再过了些日子便有消息传出说汐嫔身子不好,薨了。自此之后圣上与皇后和好,日子是越过越顺了,才有了今天这般光景。
云芙说罢觉得有些奇怪,虞芊对这故事竟无丝毫反应,抬眼望过去,只见虞芊低着头,鬓边滑落的青丝遮住了她的眼眸,嘴角略有几分晦涩难明的意味,如今,看上去倒是有些,嗯,可怕。
虞芊低头良久之后才冷冷道:“那位皇后娘娘也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