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将过,回春堂。
剑音飒飒不绝于耳。
木文脑海中反复的回忆着聂怀那日奇异的剑法,聂怀出剑速度快到能将空气切出音爆。
木文不断的挥剑,剑气如风,将地面吹破,但仍无法做到【怎么回事?】
木文满身的汗水浸透了他的绷带。那天他甚至连剑都没来的及拔出,就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木文咬紧牙齿【还不够快。】
剑随心动,巨大的力道和狂暴的真气让这柄铁剑颤鸣不已。
“哼…”木文一步趔趄。胸前的绷带已经染为红色,不得已靠墙坐下。
廖凡摇了摇头。这小子恢复能力已然算是超凡,但这么高强度的修行和练剑,几日时光下来就只恢复了八成。
天已经放亮,木文换好了绷带,重新躺回了床上,失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特殊的体质正修复着他残破的身躯。
房门轻响,小梅推开门,双颊宛如青荷托珠。
木文一愣,自己已然被逐出杜府。难道,是告知他来逃命?
小梅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手指勾结在一起。
木文疑惑,不禁仔细打量小梅。她的发髻有些散乱,脸上淡淡红妆也有些不匀。作为杜府的贴身仆人,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的。否则就是王管家的铁鞭伺候。
小梅面色焦急,却又踌躇着,轻咬下唇,两眼渐渐泛起泪花“小姐叫我告诉你快逃...”
木文一愣,并不动作。小梅急了:“程…程少爷...趁着杜少爷与家主远去楚国境地,现已经包围了杜府,说杜家包庇木府余孽,逼迫小姐交出你,聂卫长重伤无法应付..”
“嘶…”
木文不待她说完,一把套上白衫。一手提剑,一手抓住小梅飞奔。
廖凡站在门口,轻叹一声,木文彷佛多年前木玉的离去一般,没给一句留言。
他沉默着,也像多年前一般,冲着背影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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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凝秋站在大门前,冷冷的看着程和。
“程和,你不要太过分,你侮辱我杜家在先,现在又倒打一耙,实在是卑鄙无耻!”
程和胖脸一红,往事不堪回首,那日是他丢了人。
“哼,我什么身份?岂能让他一个下人如此侮辱我,他把程家放在眼里吗?他把相国放在眼里吗?”程和瞬间把矛盾升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富可敌国又如何?在我云国扎根,就得听我程家的话。你知道那个小白脸到底是什么人么?说出来吓死你,木家余孽!可是犯了叛国之罪!你杜家窝藏重犯,理应同罪,一同论斩,如今只要交出他,你杜家就能求得平安。退一步来说,那墨白不是木府余孽,就算是区区一个下人,侮辱当今郡王,理应受死。无非是多受或者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你杜家或多或少都要付出一些金银而已。”
杜凝秋听出端倪“程和,我爹已经和你父亲谈妥了墨白打你之事,何况,墨白出手,乃是受我命令,此事早已了结。况且墨白并非木府余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果然是个心胸狭隘的孬种!”
程和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乐。恐怕杜凝秋还不知道他爹已经将她卖给了程府。他佯装咬牙切齿道“来人!先把杜家亲卫,给我拿下了,我亲自去抓杜凝秋!”
杜凝秋一挑眉毛,站在门前,就是不让一个人进去。
这下十几个相府亲卫们可烦了难,杜江与丞相早有约定,杜凝秋将来必会嫁入程家,俨然就是相府的人,眼下明显比程和强,要是现在触了霉头,以后定然没有好果子吃。而那些平常官兵。就是个最多锻体境的凡人,根本不是杜凝秋的对手。
一群官兵,硬被一个凝神境圆满的女娃娃拦住了。
程和咬牙,这次行动全是父亲授意而为之。他程和只要墨白死,至于父亲口中木文是谁,他毫不在乎,毕竟木家余孽,定然不可能是个下人。就算意外被他杀了,父亲也定然不会责备他。
只要进得去,再随便抓出一个人来扣上一个“木家余孽”的帽子,按照那杜老儿的窝囊样,还怕杜家不从?
程和心一横“杀一个杜府亲卫,奖黄金一两!”官兵顿时红了眼,只听一声声弦响,杜家门中亲卫被没羽箭射了个透心凉。
杜凝秋心湖沸腾,噌的一声拔出宝剑。
“我看谁敢!”这一声沧桑嘶哑,并不是杜凝秋所喊。
一个仆人搀扶着面色的苍白的聂怀缓缓走到了门前。“呵呵,一群小鱼小虾都敢在我杜府造次,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师父,您…”
那些官兵窃窃私语,大抵是认出了聂怀的身份。他们寻常官兵可不是对手,只有那十几个相府亲卫才能与之一战。
程和看出身边亲卫忌惮,问到“他不就是一个残废老头吗?”
那亲卫低声道“聂怀曾是先皇的赐名亲卫…”
“呵呵”程和不屑的笑着“那就留一口气!”
聂怀向前大踏一步。
“哧…”
聂怀胸膛左侧贯穿了一只没羽箭。
他认得,这是朝廷专门用来对付他们这些江湖高手的手段。聂怀猛的咳出一口鲜血,怒火窜上心头
“无耻鼠辈!暗箭伤人!”
聂怀一跃,抬手飞剑,只一瞬。几颗大好头颅猛的高高飞起。
杜府残余的亲卫这才明白,这聂怀虽然跌落小宗师境,但实力绝不可用小宗师境估量。
聂怀咬紧牙关,这一去一回,他已然是必死之人。身躯上扎上十几枝没羽箭。血染红了他衣襟。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纵使战力无匹,心有余也力不足了,他跪倒在地,感知着自己生机的快速消逝。
程和出言嘲讽“哎呦,这不是”
聂怀不甘的扫视一周杜府中潜藏的小宗师巅峰守卫。他们被显然吃没羽箭的亏,此时躲在暗处,说什么也不愿上前了。
一只没羽箭可以轻松击毙后天境之下任何人,若是够多,宗师境也不在话下。
聂怀叹息,重重跌倒在地,他的剑仆匆忙的感到他的身边,拔下箭矢,为他涂抹伤药。
杜凝秋咬牙,低吟剑铭。
“秋…秋儿…住手!……”
《流萤剑》恍如漫天星光,铺天盖地,剑气并不强,但境界低微的官兵们瞬间都挂了彩。
程和眯起了眼“杜凝秋,你知道对相国亲卫出手是什么罪吗?”
杜凝秋心知肚明,可她就是固执的站在了门前。她自嘲笑笑
【杜凝秋啊杜凝秋,你还真是可笑,为了一个狠心离开的人,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踏上死路,便不可回头了。
程和从旁守卫的手中接过佩剑,他的佩剑华贵锋利,是用千炼精铁为刃百柔刚为骨,又曾于沙场饮血,得名‘破军’勉强称得上宝器。他轻蔑笑笑
“杜凝秋,别说我欺负你,我如今凝神圆满,平时切磋中少有人能赢过我,伤我亲卫罪当处死!可我好歹为郡王,伤我亲卫这事,我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程和终于引动杜府出手,正沉浸在完成父亲计划的自满中。
杜凝秋手微颤,心中知道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和面色泛起红晕“嘿嘿,恐怕你还不知道,那天杜江可是答应了我父亲一个大条件,我程家才放你一条生路。我今日本想来促成此事,顺便带走那个朝廷重犯。”
杜凝秋皱眉“有话快说。”
“嘿嘿,娘子别急嘛,你父亲可是答应了将你许配给我程家了,我们程杜两家结为连理,自然是一家人,伤几个亲卫也不过是窝里斗!哈哈哈哈”
杜凝秋心一寒,仍不愿相信道“做梦!”
程和脸一黑,挥手喝退那最外层官兵,露出藏在官兵之后仅剩的黑铠亲卫,原来那最外层官兵均是炮灰,就是等待杜家出手的鱼饵“我不欺负你,与我一战,能赢过我,你杜府也能少些伤亡。还有我所说真假,到了我程府便知。”
程和驱动发胖的身躯,大喝一声‘华境剑’。剑招招式华丽优雅,虽然好看,却像女子一般委婉秀气。不过也勉强对得起“君子如剑”四个字。
杜凝秋修为与之相当,但剑法稀疏,哪里是程和对手,几招下来,身上多处受伤。而那程和猥琐至极,不下死手,只瞄着杜凝秋的衣裳闪烁出剑。
程和正乐在其中,一阵狂暴的风声破空而来,惊得他狼狈的扑倒在地,这才勉强躲过这一击。
木文站在官兵外围,冷冷的注视着程和,铁剑微颤。
杜凝秋瞪大双眼“墨,墨白?”
木文目有流光
“滚。”木文一剑斩出,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气,劈出了肉眼可见的破空剑气。
狂风直取程和,将他逼退。
木文感受到剑的悲鸣,剑锋已经崩开了一个口子。木文左手双指按剑,轻轻按下这柄凡兵的震动。
程和恐惧的盯着木文,他读出木文的口型
“对手...是我。”
木文身形暴起,越过人群,一剑击中程和,剑式随心而动,侵略如火。
程和咬牙切齿,他感觉到剑柄传递给他手腕的庞大冲击力,整条胳膊都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他甚至连剑铭都没空说出,只能狼狈抵御木文的攻击。
程和心中恐惧,能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木文至少有小宗师圆满的实力。
程和竭力想着对策:木文剑力如此之强也没有给他致残一击,必是不敢伤他性命。
他猜得很对,木文虽然出离愤怒,但仍不愿让杜程两家结成死结。
程和大喝一声“废物,围攻他,我牵制住他,你们快对他下手!”
官兵们掏出箭弩,没羽箭的黑光闪烁,映照出致命的光芒。
程和一惊,那没羽箭一轮齐射,自己不就做了木文的陪葬?
“废物!你们是想连我一起杀了吗?”
木文猛的瞥到一道寒光。
“噌!”
木文一剑劈开射来的没羽箭,一脚把勉强支撑的程和踢飞。
程和借机滚入人群,而此时几名黑铠亲卫一涌而上。其余官兵换下没羽箭,一轮齐射,飞箭如雨版落下。木文躲避不及,截剑连携撩剑,舞动一周,真气涌动,浑身金光。竟挡下了近九成飞箭,剩余箭矢只能堪堪避开要害。
木文单薄轻衫已染成红色。
“哈哈哈哈哈”程和计谋得逞,他放肆的笑着“墨白,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学别人逞英雄?”程和突然恍悟【这般修为只是个仆人?难道他还真是那什么木家余孽?】
木文从人群一下锁定了声音来源,程和偷袭了杜凝秋。
无名火焰烧灼着他的心
“你...求死。”
木文全力解放《金光经》的光芒,如黑夜中的皎月。中正平和的力量一反常态,异常狂暴的真气充盈着他的身体,浑身散发出热浪,而瞳孔在愤怒中化作了炽热的融金色!双眸一瞪,剑气四散,剑意达到了顶点。
瞬间,周围官兵的狰狞面目,挥舞的刀剑,飞翔的箭矢,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每个人的心声似乎都在木文心中响起。木文脑海中《极剑》剑式自然的再现。
天地都慢了下来,周围亲卫的阵法在他眼中仿佛破绽百出。
他已然看出了剑将行之路。
木文甚至从容的收剑而立。
金色瞳孔一闪。
立剑,瞬息十击。
只有两道金色瞳光划出长线,那一片官兵至死甚至都没看清这一剑。
太快了,在他们眼中,木文仿佛始终未动,那些官兵就好像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自己分成两段。
死亡的恐惧之翼突如其来的掠过这群官兵,又如风一般拨动着他们散开。木文瞳孔的金色黯淡。威严的目光扫视,官兵们四散而逃,谁都怕成为那金色眼眸的下一个目标。
这几具尸体让亲卫们明白自己围攻的并不是一头畏首畏尾的刺猬,而是一头埋首的睚眦。
首次见血,木文竟然没有一丝恐惧感。唯一带给他危机感的是,他的佩剑只剩下了后半截。
这柄剑已经到极限了。就像他胸口的伤一般。
木文粗重的喘着气,急切地压制下这股痛感。
【自地洞出来后,我的痛觉似乎又敏锐了。】
一名黑铠卫从木文背后一跃而起。
木文恍若不知,等到那名黑铠卫贴近了木文的后背时。迎接他的是冰冷的眼眸以及同样冰冷的残剑。
身首异处。
木文咬牙,眼眸中的金色光华褪尽。他癫狂的冲入人群,以伤换命,那残余的所有黑铠卫全部毙命。
木文剧烈的喘息着,长衫破烂,密集的伤口溢出鲜血。而地上的头颅残忍的展示着木文的战果。恐惧凝结成木文的气场,他趔趄的走向杜凝秋。程和的恐惧油然而生,虽然木文一番苦战,但在他眼里,不过是半炷香的事。
“全...全...死完了?”程和双腿有些颤抖,虽然抓获了杜凝秋,可他惧怕这个疯子不顾一切的击杀他。
“程...和”木文冰冷的目光扫过杜凝秋。这个女孩的衣衫破破烂烂,那是程和恶趣味的杰作“....恶心”
程和打了一个激灵。
木文冷冽的目光锁定在程和的身上,刺骨杀意直指程和,功法仍全力运转,刺激着伤口不断溢出鲜血。
木文如同一个不停浴血的鬼魂。
某种酥麻的凉意从程和后脑勺扩散到全身。
程和深吸一口气,将恐惧感徐徐吐出。他看着木文手中的断剑。
“呵呵,这般手段,你怎么可能是寻常仆人?今日,你必死无疑。”程和吹得一声哨子响。
木文不接他的话语,只直勾勾的看着程和的眼睛。仿佛有凌冽的寒风混合着浓烈的杀意吹拂在程和的脸上。
程和不知为何来了勇气,他与木文对视。一把拉起杜凝秋,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程和顿时轻松了不少。
木文知道那柄剑的锋利。
“哈,墨白,把剑丢了。”
木文扬起手,将断剑丢在地上。
程和重重吐出一口气“哈哈,这就对了嘛,不出一炷香,等我客卿一来,你必无路可逃。”他低头看着杜凝秋没有血色的小脸道“没想到你这仆人竟然还有点厉害,我现在倒是突然相信他就是那什么木家余孽了。不过,拔了牙的狗,怎么看都不可怕,对吧?”
程和放下破军,他已经满手汗水。
杜凝秋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周围官兵围了过来,木文面无表情,看着脸色凝重的杜凝秋。
两人眼眸终于对视。
杜凝秋低头“对不起。”
程和大笑“哈哈哈哈哈,主人给仆人道歉,你杜家的礼数真是奇怪啊。”
杜凝秋趁机向木文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动,木文却读出了她的嘴型:我争取机会,你快逃。
木文微微摇头,表情冰冷,似乎看不出一点感情。
程和抖露宝剑,咬牙道“我想了想,你还是去死吧,几次辱我,深仇大恨,必拿命还!”
木文面无表情,冷漠的他仿佛更加刺激了程和。程和持剑,一步步走向木文,他倒要看看手无寸铁的木文,怎么击败他。
木文扫视一圈,周围的官兵仍畏畏缩缩,心中有了主意。
木文凝聚力量,身上的衣服因血液紧贴在他身上,暴露出他紧绷的肌肉。木文如捕食的猎豹一般凶狠的眼神让官兵们本能的退后了一步。木文乘机踏地疾冲。
“呵呵,哈哈,如此愚蠢!”
程和嗤笑,木文也不过如此。在他眼里,木文破绽百出手且无寸铁。以肉身碰这宝剑,就算木文高出他两个大境界,也不可能做到。而他只要将宝剑轻轻一挥,木文便会和他心中那些嫉妒愤懑一同迎刃而解。
程和冷笑着,看着奔袭的木文。
木文的脸庞始终波澜不惊,程和突然有些心慌。
【不对!似乎有哪里不对!】
程和觉得在木文奔袭的路径上总有什么东西让他心惊肉跳。他拉开剑式,嘴里低唱剑铭,同时仔细观察着这一条笔直的路径。
“君子剑下无冤魂,侠客行时有......”
在木文经过救治着聂怀的仆人身边时,他明白了。
是剑!一柄像是通透的剑!那仆人挂在背后的一柄古朴长剑!
【!】
‘嗔’入手,木文速度陡然提升,奇异的真气再度涌入。木文丧失了痛觉,同时彻底解放了木文的愤怒。
程和震惊之余已然是深深的恐惧。剑法已然无法施展,他刚调动全部真气护在胸口处。但木文已经如鬼魅般的欺至身前。
程和大乱,他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只待木文自己撞上去。
“哧。”
如风,吹透程和的身体。
程和瞪大了双眼,木文竟丝毫不闪躲!
血雨扬起,木文面无表情的将程和从腰部一分为二。
“救….”程和并未说完全部话语,木文将‘嗔’直接钉透他的头颅。
杜凝秋惊住了,这般凶残恐怖的手段,与墨白截然相反。
“桀...桀...我看,谁能挡我?”
木文沙哑的嗓音异常刺耳,仿佛能勾起人们心中的烦躁。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杜府亲卫眼中,木文境界一路攀升,直到他们都无法看破。
恍若来自冥界的低语。
木文突然一跃而起,径直在五丈外落下。
那里站着一人,手握剑柄,双眸直视木文眼眸,两人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木文的眼眸漆黑如墨,嘴角还有一丝诡异微笑,就像被冥灵附身一般。
正是程和呼唤来的客卿。
客卿手握剑柄一动不动,木文也那样盯着他一动不动。
客卿冒出一丝冷汗,他本是石泉宗一外门弟子修为不过后天境,眼前之人明明浑身浴血,腰间还插着一柄匕首,但修为极深,真气压迫的他大气都不敢喘。
他有种直觉,要是敢动一下,必会身首异处。
“无趣。”
客卿冷汗直冒,两人同时出剑,在那不过半尺的距离内,谁占了先机就是占了胜算。
一轮血色月牙。
那名石泉宗的弟子连人带剑一齐化作两段。
恐怖的氛围瞬间袭击官兵,他们争先逃离杜府。
木文张狂的昂首笑着,所有人都疯狂逃离他周身三丈。瞬息,木文出现在一名官兵身边,透亮长剑将那官兵竖劈两半。
聂怀咬牙站起,他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打算将这头‘浴血鬼魂’引出杜府。
木文眼睛突然恢复了淡淡的金色,他咬紧牙关,用所有力气将腰部的短刀狠狠按进自己身体。
一大口血液喷出,木文疲惫的扫视一周,他无力开口,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必会流血而亡。
杜凝秋解开了绳子,他立刻连滚带爬的奔向木文。
聂怀大喝一声“别去!”
杜凝秋一惊,她摇了摇头,仍坚定的缓缓向木文靠近,
木文躺在地上,眼眸中的金色已然消失。他立起已经伸不直手指的手掌轻轻摆了摆。杜凝秋终于停下了步伐,几名亲卫迅速的拉住了她。
木文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但那股奇异的真气仍在他筋脉中肆意横行。神意开始衰弱,木文知道下一次失控马上到来。他凝聚最后的力气,将短刀全部按入了身体。
木文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梦魇结束了。
杜府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两次邪剑失控,他们没有一人敢贸然接近。
杜凝秋挣开束缚,毅然抱起了木文。血污浸透她的衣衫,泪水落在木文的脸颊。
“墨白,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