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国王城议事殿
思道啊,这一年可真热闹啊,必阖赤府还撑得住吗?温暖的偏殿房屋里可汗仇与大必阖赤安思道相对而坐。
无须可汗忧虑,国内十多年来不动兵就是为了这一仗,必阖赤府必定用尽全力支援前方将士打好这一仗。
可汗突然话锋一转:思道,你跟随本王有三十多年了吧,
回可汗,迄今为止三十二年了。
岁月不饶人啊,转眼之间你我君臣已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了不过,说道这可汗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年少时代,这一次如果赢了肯特国就可以全取从石嘴山到大海全部国土,国势将达到鼎盛。这恐怕也是本汗活着见到的最后一战。本汗想要亲征这最后的一战。
不知可汗要动员多少军队?
从各地募兵来的五万大军中有三万人我将全部带走。
另外我们这次对西北的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征召已经基本到了极限,就从各地商站召集雇佣兵吧,给各地商站下令,由你亲自把控。
把控?安思道听到了这句话后突然心思一颤,不过其老谋深算,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向可汗鞠躬行礼后离开了议事殿。
出了议事殿安思道坐上了自己的马车闭目沉思:可汗这些年来年岁日长其心思也愈加深不可测,今日在殿中最后一句话更是令他觉得恐怖至极。
作为一个侍奉君王三十年的老臣安思道的政治才能和眼光是极为老辣的:可汗仇虽然天纵奇才,在位三十年不管是国内政治还是国外纵横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经年累月的与无数的敌人明争暗斗也摧毁了他的身体,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金国或者南方的宋国继续执掌大权倒也无妨,但在肯特国这个还没有彻底从部落政治转型成为帝国政治的国度里,再紧紧的掌握着权利不放手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作为一个在朝堂和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生的老政客太清楚君王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想法了,恋栈权位,不愿轻易放手。而肯特可汗所面临的局势就更加特殊,大王子莫特和二王子战各有千秋,安思道很清楚可汗更加属意二王子战。但是这样一来肯特国的局势就更加复杂。政治和军事就像两根乱成一团的丝线让所有人都深处乱流之中。
去左当户宅,安思道对为自己赶车的马夫道。
必阖赤府后宅
看似平静的少年沉稳的坐在一个贵妇人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但如果看到他不断在做着小动作的右手就会知道他有多么紧张
进忠,作为一个英勇的武士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
少年像一根弹簧一样站了起来条件反射的答道:简谱刚毅。
芸儿,作为一个女子在家中应该做什么?
嫁人后又应该做什么?在家应该帮助父母;敬爱兄长;教导弟弟出嫁以后应该尽一个夫人的责任,不堕夫家的脸面,雍容大方,为自己的丈夫处理好家事。
接着贵妇人又连续问了堂下座位上孩子们问题,每个孩子只问一个之后便让他们做他们该做的事,读书、习武、学习看账本学着处理家里的生意。大家族的孩子们就是这样,他们享受了寻常人家的孩子不能享受的锦衣玉食,也注定承担了别人家孩子没有承担的责任义务。当然总有一些孩子的命运非常好有一个败儿的慈母,但更明显他们没有这个命运。
转眼间就到了最后一个孩子。贵妇人在看到这个孩子后严肃的表情变得温和了起来,知道这时候才能看到她的美丽,仿佛岁月都因为她的智慧和才情而不敢在她的脸上露出痕迹,年近四旬的她仍然乌黑的头发扎了一个发髻以后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脸上略施粉黛便显的出她的风姿绰约;小巧的下巴和适中的嘴唇勾勒出优美的弧线;明亮的眼睛更是展现出了她的睿智和乐观。她对这个孩子温和的笑道:允常,你还小,就不用考了,去玩吧!
坐在末尾的童子像个小大人一样挺起胸膛,笨拙的站起弱小的身子:我已经七岁了,妈妈也应该问我一些问题。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一身小武士服对他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不一会便又把带到了座位上。
允常,父亲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小孩子转过头看了看父亲,又转向了他的母亲。
允常乖,不回答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
小孩子又挣扎着站起身来:请父亲出题。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一旁的妇人差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样的问题不应该问一个童子把?正想开口便听到童子充满稚气也充满智慧的答案: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自己想做的人,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代价。
温暖的卧室里,妇人一边替丈夫除去长袍一边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问允常那么奇怪的问题?
安思道没有回答妇人的问题只是反手搂住自己的妻子道:阿环,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阿环落落大方的倒在丈夫的怀里道:有什么好辛苦的,我喜欢这些孩子我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活的更好。就像我曾经喜欢赚钱我就会想尽办法去赚钱一样,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值得让自己开心的就是过程,而不是代价,不是吗?
或许上天就是在眷顾你的开朗的睿智才让你一生活的那么开心吧。
阿环听到自己丈夫的弦外之音,是莫特和战的事情让你烦心吗?改日我去说说他们两个。
没那么简单,如今的肯特国就像个火药桶,容不下一点火星,偏偏可汗没有一点表示,战也好,莫特也好,就算不想退位也可以先确立储君,渐渐扶持。而这样下去,迟早会有萧墙之祸啊
阿环道:你去和莫特谈过了把?
安思道并没有感到差异,她这个妻子作为可汗仇的嫡亲妹子,自幼聪慧过人,对任何事物皆是一学即会,一会即精。论做生意,他安思道的家业可谓是这位夫人一手操办起来了,论教育子女,安家四个如夫人替他生了十一个子女没有一个纨绔子弟,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才能。而且极为爱戴她。因为这些安思道也没有瞒她,是的我刚才去过左当户府了。
他是个什么意思?
他说了,兄弟之间本无愁怨,但大位之争怕是无法改变了。
呵呵,这么多年了,莫特一点都没有变,说着阿环笑着摇了摇头。
安思道看到妻子的态度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急踱了几步道:夫人啊,你怎么还是这个态度,我安思道半生戎马半生朝堂的为这个国家效劳了一辈子,也什么你们这些王室中人就看不到呢?
阿环也知道自己的丈夫狂躁的原因也不害怕,伸手把丈夫拉到了软榻上道:我王兄呢,是过于看中于权势了,硬是抓在手上不愿意放手。或许是因为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时间太长了,本能的不信任任何人,这不奇怪。而你呢则是身在其中看不明白,你想过没有战的母亲早亡,是我亲手把他带大的,我还不了解他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和莫特争这个位子的。他的才能卓绝,睥睨这个时代的才子能臣;他的胸怀更大,超出那些英雄枭雄的想象我一直以为有他这样出色的侄子为傲。
不见得吧,战那么厉害他的那些家臣怎么都去投靠莫特了。安思道听到妻子这么夸赞战,纵使他英雄了得也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阿环也感觉到了丈夫的不快,捏了一下他的手道:你若不是真英雄,我又怎么会嫁给你呢?
安思道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战看不上这个可汗的位子?
正是,她接着说道:莫特这个人啊,果敢坚毅,颇似我那王兄,可他不明白他的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我王兄还活着的时候他是不敢有什么异动的。
那也就是说夫人也觉得莫特是接任王位最好的人选?
阿环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夫妻两个都有稳定局面的能力,不是吗?
听到这里,安思道突然觉得有些豁然开朗,没想到在自己哪里怎么都想不通的东西自己的妻子竟然看的这么清楚明白。亏的自己还自认英雄。突然间发现自己在妻子的面前竟然如此的渺小。
阿环看到了丈夫看自己的眼神,旋即明白了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夫君,她用她从来没有用过的称谓对他说道,以前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思道的。
夫君英雄儿郎,幼时跟随王兄南征北战,中年成为肯特国朝堂的定海神针,阿环当时愿意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但愿夫君可以永远有那颗英雄之心,莫让阿环有朝一日觉得嫁给的人已经变了质才好啊。
过了良久之后阿环已经出去教导最小的允常了,安思道仍然在失神的发呆。妻子的话不断的回荡在他的心间,他突然觉得明白了,
这世间何来英雄枭雄之分,世间的英雄豪杰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舞者都在名为天下的舞台上狂舞。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一些事,每个人都是强者,但一旦他们的心变了,也就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狼,再也失去了舞者的优雅和强者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