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太子静静地坐在御书房的红木椅上。
这张椅子是皇帝最喜欢的椅子,盛和皇帝每日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伏案批阅奏折。
早朝上的无助感令太子久久不能释怀。
他走到软榻边上,看着沉睡不醒的盛和皇帝,心中感慨良多。
”父皇,我以为你放权了,我就可以大展身手,我万般想不到,你掌权时我苦坐虚位,你放权后,丞相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今日丞相不在朝中,可他远在千里外的手,却伸朝中,向我伸来,遏住我的喉咙,令我不能呼吸。”
”太子之位我只能虚坐吗?若我今后坐上龙椅,也会是个傀儡皇帝吗?丞相,朝中大臣今日一口一个丞相,唯丞相马首是瞻,而我空有太子之名,即使父皇把权利给我了,我依旧连往前线派兵都无法自己做决定。”
“父皇你何时才能醒来?”
太子不停地诉苦,他希望躺在软榻上的皇帝能够听见他的声音,能够醒来指点他。
可是皇帝此刻能给他的只有紧闭的双目,和气若游丝的呼吸。
太子望着红木椅子,又想起金龙殿内的龙椅,想起殿内大臣们咄咄相逼。
自己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太子,没有大臣拥护。
二十年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建立自己的党派,空有太子之名。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是丞相的党羽!
若今后自己当真坐上那把龙椅,只怕也是个傀儡!
“父皇,你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你会感觉到丞相那双看不见的手吗?它令你窒息吗?”
总管站在太子身后,心里感到些许安慰!
皇帝对太子保护地太好了,令太子成为豪华笼子里的一只不见风雨的金丝雀!
昨天太子还维护了丞相,今天他终于感受到丞相的势力!
这些挫折或许对他日后成为一国之君有所帮助。
一个明君需要的不是对臣子的信任,而是对臣子的统治!
国君只有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震慑臣子,防止权臣的逼宫。
“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我知道陈公是一心为父皇着想的。”
“太子,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老奴为圣上着想,也自然会为将来的圣上,也就是您着想。”
总管意味声长地开导太子。
”太子羽翼未丰,如初生在山崖小窝中的雏鸟,而丞相是一只翱翔在万里高空中成年的秃鹫,秃鹫在四处寻找它的猎物,如果雏鸟此刻发出喊声,必然会惊动了秃鹫,令自己处于危险之中,雏鸟应慢慢丰满自己的羽翼,待今后鹰击长空。”
总管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太子一扫眼前的哀愁。
“陈公,我才明白为什么父皇身边的侍从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唯独没有换过你。”
“老奴只希望太子能快快成长,不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
正午,云骑尉乔装打扮,掩人耳目,偷偷地跑到丞相府后门。
府内下人替他开了后门,为他引路至位于丞相府东南角的山海楼中。
丞相府规模庞大,在正京城内仅次于皇城,分为内城和外城。
如果没有熟悉丞相府格局的人为初次来访的人带路,来访者几乎个个都能在丞相府内转得晕头转向。
山海楼共有七层高,高达三十多米,站在山海楼顶楼往窗户外眺望,正京城内的热闹景象大多尽收眼底。
丞相府下人将云骑尉引至山海楼三楼一内堂,下人站在门口给向里头报道:“公子,云骑尉来了!”
“让他进来!”
得到里头的应允,下人招呼云骑尉进门:“云骑尉请。”
屋子里名家山水画,陶瓷器,幽州古剑,珍馐器皿应有尽有!
云骑尉心里暗暗感叹:
真是气派,这些东西我就是给朝廷卖命两辈子都要不来,哎,谁让我一出生瞎了眼没找个好爹呢!
云骑尉看着屋子里的人的穿着连连称赞:唉,那是锦州的彩金绸缎,幽州的青蟒玉佩,十令府的花朝腰带,容城的云引履,正京的石龙冠......
随便一件都是我多年的俸禄呀!我的心真疼呀!疼得不能呼吸呀!
老大呀,说好的今年给我涨俸银呢?又石沉大海了!
“你给我说说新景太子今日早朝都干了些什么?”
屋内的人突然问话,令云骑尉从羡慕中回过神来。
“是,回侯爷话,太子今日重提慕容将军请兵一事,不过,被我们老大给搪塞回去了,今早下朝时,太子一脸的闷闷不乐呢!”
被云骑尉称为侯爷的人听了这话,言语中满是嘲讽:
“咱们的这个太子爷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般见识短浅,慕容生那个草包,在贺兰山优越的地势下,区区五万越国兵,他竟然想要朝廷的十三万大兵去对抗!若不是兵部目前对越国扰乱的对策是只守不攻,他慕容生早该被斩于前线,哪还能留给他机会苟延残喘,也就我们单纯的太子爷能信他的鬼话!”
“侯爷说的是,太子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突然掌权,闹出这样的笑话,若日后太子登基,苦的还是我们,圣上也称得上是一个明君,可这个太子跟圣上比起来,没有青出于蓝也就算了,反倒像凤凰生老鹰,老鹰生麻雀一般,一代不如一代。”
云骑尉一个劲地拍马屁:
“要是像丞相能生出侯爷这样的人中龙,那我们当臣子的倒也轻松了。”
侯爷摘下自己手中的扳指,扔给了云骑尉。
那扳指不偏不倚正中云骑尉怀中:
“拿着,今后你就是我的人,在朝中新景太子有何举动,你都要向我汇报。”
云骑尉捧着手中的扳指,觉得这扳指沉甸甸的,亮闪闪的,真是漂亮!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这可是幽州的玉蝶扳指,价值不菲啊!
五年俸禄,不错,足足顶自己五年俸禄呀!
“谢过侯爷!”
云骑尉的夸赞虽是拍马屁,但侯爷的心中掠过一丝喜悦。
因为他完全认同云骑尉的这般说法。
新景和他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论谋略,才干,实绩,新景件件不如他,唯一比得上他的也就只有太子这个身份。
碍于新景的太子身份,在新景面前,自己似乎只能是矮他一截。
除了这一点自己没有一件是输给他的。
这点成了侯爷心里的一道结。
没等云骑尉跨出山海楼内堂,丞相府的下人就站在了内堂门口。
下人对里头说道:“公子,丞相请公子去一趟。”
“爹这个时候找我?”
侯爷虽略带疑惑,但令下人带云骑尉出丞相府后,就独自去丞相府内丞相居住的中道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