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了上百种可能，仍旧没有得出令自己信服的结果。
“看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喃喃自语一句，韩小天伸展身体，调动体内神力，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在离开之前，他留了一个法阵在这里。
自从与乾宇几次生死战后，韩小天的脑海里就多了很多知识，用法阵标记空间坐标就是一种很实用的定位手法。
既然自身灵力，现在应该称作神力，永不枯竭，那么他就一直飞下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神候境修者，如果在外界，飞行速度应该是十倍以上音速。
不过在这片漆黑空间，韩小天估摸不准具体的数值。
而且飞了一会儿，他刚觉方向有点偏差，却又不敢贸然校正。
因为万一是错觉呢，主动校正一毫米，都将导致巨大的偏差，如此一来就达不到验证的目的。
开始的时候，韩小天还放出神识四处探查，可到了后面，连对时间的概念都失去了。
他开始积极的修行，练习心间已经激活的各种功法。
极步，擒龙爪，御雷，焚诀，死神之链，暗影……
所有功法，他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一些功法倒着练。
到最后，没有再刻意去练习，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仍旧在不停的练习。
韩小天感觉他进入了某个天人合一的境界，或者换个说法，走火入魔了。
当到达临界点后，任他如何练习功法、如何修行，都难以再进一步。
时间久了，他已经忘记了时间。
身体不累，可他的心累了。
失落沮丧开始蔓延，韩小天本能的逃避。
他不想去面难以接受的结果，只得放任自己无限地飞行下去。
很多时候他是安静的，犹如一架失联，独自飞往星际空间的旅行者号飞船。
漆黑空间，哪里都一样，时间与空间全部成了抽象的概念。
可有时候，韩小天又是狂暴的。
他开始自言自语，说到没有话说，就开始背字典、背单词。
背着背着就忍不住用手背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放声大嚎，疯狂地攻击死寂的黑暗。
喉咙不会发干和嘶哑，身体也不会疲乏，他想睡觉却连一丝困意也没有。
最后只得闭上眼，任思绪飘远。
从记事开始，记得清晰的，回忆模糊的，完整的，片段的，每一处风景，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他都努力去反复的回忆。
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只有过往近二十年的记忆。
那是他最宝贵财富，也是支持他坚持到现在的最后力量。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小天双目无神的漂浮着，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路过曾经设置的空间坐标。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连往昔清晰的记忆都开始模糊，而模糊的更是彻底遗忘。
韩小天机械地呢喃着一个个名字，那是他最后的记忆了。
孤独，世间没有人能比他更懂这个词的残酷。
宇宙之外的尽头就是孤独吗，或许是吧。
睁眼闭眼，一眼万年。
经历了无尽的岁月，韩小天闭上了眼，不想再睁开了，意识也就随身体随意游荡吧。
“就这么放弃了吗？”一个声音将韩小天惊醒。
“谁在说话！”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有无边而死寂的黑暗。
韩小天摇摇头，叹息着，应该是心间不甘的挣扎之音罢了。
想到这里，全身的神力再次震荡，将他的躯体化作一片虚无。
是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自我湮灭了吗？
最后的意识，发出一句毫无情感的反问。
果然，下一刻，韩小天发现他又活了过来。
随着再一次自我湮灭，他的记忆丢失了最后一个片段。
“雨曦是谁？”
“我是谁？”
“这是哪里？”
“我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
韩小天伸出一只手掌，在指尖燃烧神力化作轻柔的白光。
有了光，手掌就可见，深邃的眼眸里也有了色彩。
他凝视着手掌间纵横交错的掌纹，陷入沉思。
轻柔的白光顺着纹路流淌，只是在分支位置辗转徘徊，似乎命运的路口总有人彷徨。
“我在哪一个路口？”
“我好像是要出去，可什么是出去，出去干什么呢？”
韩小天喃喃自语，很是疑惑。
思考了一会，没有结果。
他望着无边的漆黑，伸手扒开黑暗。
一丝耀眼的光一闪即逝，黑暗的裂口重新闭合。
“力量不够。”
“我应该再用力一点。”
念头刚起，韩小天就感觉力量暴涨，而且似乎还能听到到体内道道枷锁崩断的声音。
片刻过后，力量停止增长。
“这次应该可以了。”
话落，他随意地伸出手，就好像拉开窗帘一样。
无边的漆黑消失，世界一下大变样。
韩小天看看脚下，是流淌的火焰，而天空乌云蔽日，金色的雷霆劈如同暴雨般落在火焰上。
他的双眸洞穿千万里，洞穿厚厚的云层。
他看到了，那是一个浩瀚而充满生机的世界，世界之外是璀璨的星空。
“这就出来了吗？”
心念所至，一步千里。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韩小天摘下一片树叶，打量一番，随手抛进身后蔓延千里的雷霆火焰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就皱起了眉头。
一道横贯天际的血色雷霆，带着毁灭万物的威势，直直地劈向他的头颅。
“好熟悉的血色雷霆。”
“咦，我怎么知道它叫血色雷霆？”
挥手间，韩小天就将血色雷霆拍散。
这一刻，整个星球像是极速膨胀的气球，平原拉伸，山脉拔高，河流海洋变宽变深，无数的草木疯狂生长。
一座座曾经繁华的城市瞬间就被巨型的草木植被淹没，成为了森林的孤堡。
韩小天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说了几个字：“灵气全面复苏开始了。”
转念间，又疑惑道：“什么是灵气复苏？”
轰……
苍穹惊变，血色雷霆如暴雨倾盆降下，其中更是夹杂着一些黑色雷霆。
韩小天抬头望天，单手一指，暴雨般的血色雷霆消散，可是黑色雷霆却轰击在他身上，将他彻底淹没。
下一刻，韩小天发现他身处一片白雾世界。
而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感觉头颅都要爆炸了。
“我还活着？这里不是黑暗世界了！还有，刚才我去了外面，一指点碎了血色雷霆？”
“为什么我感觉在黑暗世界待了一万年，又像是只待了一秒？”
“诡异！真诡异！不过，这里是白雾世界，难道又被困在这里？”
正在韩小天疑惑的时候，一道沧桑而无情感的话打断他的思考。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取回封存的东西？”
韩小天悚然一惊，下意识问道：“什么东西？”
“毁灭万物力量。你只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请迅速做出决断。”
“如果我选择接受会怎样？选择拒绝又会怎样？”
时间来不及了，韩小天只得调挑是与非两个问题询问。
“接受，做原来的你。拒绝，做现在的你。”
听到这样的回答，韩小天想着之前挥手毁灭天雷的力量，心间对力量的渴望催促他赶紧接受。
可那样的他，什么也记不得了，万物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树叶罢了。
超凡力量么？
他靠修炼终有一日也可以获得，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忘记那些人和事，不想做没有情感的神。
心念一横，韩小天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坚定道：“我拒绝。我要做我自己。”
“很好，时空之匙开始融。”
“融入宿主心脏，融入当前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