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南阳郡人宋定伯,一辈子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撞过鬼。
老宋还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徒步去宛城。
夜色昏黑,老宋只好用这双黑眼睛去寻找光明。
至今他很庆幸,那晚他没点灯,星星也没有点灯。
走着走着,他看到前方忽然冒出一个人影。
走近了一瞧,诶呀我去,那脸白的,就跟开了美颜似的。
心里一惊,老宋就问了一句:“谁呀?”
大白脸也莞尔一笑:“鬼呀!”
老宋心里顿时一哆嗦,“GAY呀?”
“割尾——鬼!”大白脸的大白脸肃穆了几分,散发出来的消杀之气,让老宋如坠冰窖。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万没想到,童话里不都是骗人的!
老宋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撞鬼,何必夜行?
但他又想,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也敢于直面鲜血淋漓的鬼!
不能怕!不能怕!对方又不是伽椰子呀!
老宋一边在心里打气,一边听大白脸反问道:“你又是谁啊?”
“那个……听口音,你不是本地鬼吧。”老宋怯生生地问。
“对呀。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找不到一个家。”
听大白脸这么一说,老宋就放心了,“我也是鬼呀。”
“呦,同行啊!咋不早说呢!瞅你那损色!”大白脸顿时雀跃起来,“大晚上的你不去闹鬼,上哪疙瘩去啊?”
“宛城啊。”
“呦,同路啊!咋不早说呢!瞅你那损色!”大白脸更加欣喜若狂。
这一路上,大白脸跟老宋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多亏老宋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总算是左右逢源,没有露馅。
要不怎么说,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呢。
鬼就这么信了男人的破嘴。
不过走了几里,这鬼又出幺蛾子了。
他跟老宋说:“这么走太慢了,要不我背你一段,你背我一段?”
嘎哈玩意,整断背山啊——老宋心里就纳闷了,负重跑反而会更快?这鬼的智商,是不是在治伤的时候,把智商给治伤了?
他深度怀疑,这鬼是个GAY。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除了认命还能干啥?
他一点头,鬼就乐了。一把就把他背了起来,大白脸当时就成大绿脸了。
“老铁,你咋这么重呢?真是鬼啊?”
“第一,我不是老铁,我是老宋。第二……”老宋心知千万不能露馅,继续信口开河道,“我是个新鬼,身上的红尘俗世、累累罪业还未消退,所以重。”
鬼一琢磨,这很科学。于是就信以为真,加了把力气,吭哧吭哧硬是背着老宋走了好几里,累得都要魂飞魄散了。
于是又换宋定伯来背他。
宋定伯这才发现,鬼轻飘飘的,有点重量,又不太能感觉到重量。就跟背了个鸡蛋似的,倒是一点也不累。
不过戏精附体的老宋可不敢健步如飞,生怕露馅。于是也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恭维大白脸:“GAY哥啊,你看你这么资深,你教教我咋当一个合格的鬼呗?”
“那你想学点什么呢?”
“就先说说忌讳吧,孔子曰,事故不难防,重在守规章。你就跟我说说,咱们鬼都怕啥,我防着点。”
“怕啥?怕唾沫!”
听大白脸这么一说,老宋心里就有数了:啊,是怕飞沫传播。我这一张嘴就算是圣水,比那些神父牛B太多了。
知己知彼,老宋就计上心来,继续安抚着鬼一路同行,并在内心里推演出一个计划。
眼看就要倒宛城了,却遇到一条小河横贯去路。
鬼一路涉水过河,悄无声息。而宋定伯把河水蹚得哗啦哗啦的。鬼大惊,问道:“咋那么大动静呢?你真是鬼啊?”
“我不是新鬼么?我也不会你那铁掌水上漂啊!你还没教我呢,你忘了啊!”
老宋说得好有道理,鬼竟无言以对。于是继续同行,老宋一副对待师长的姿态,把鬼背在背上也不放下来。
鬼也乐享其成,就任老宋一路背负。
可眼瞅着黎明过去,晨曦泛起,前方宛城城门依稀可见。
鬼大惊:“忘了告诉你,咱们还怕太阳,风紧,扯呼!……诶?嘎哈玩意,瘪犊子你咋不把我放下来?你抓着我嘎哈?诶呀,你倒是放我下来啊,我真不是GAY!”
任鬼如何哭嚎,老宋就像猪八戒背媳妇似的,死死地不肯放手,一路奔入宛城。
阳光把鬼照得力量尽失,它只好变成一只羊躲避阳关的灼烧。
宋定伯本来想用太阳晒死它,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变化。顿时喜不自胜,转身就奔了集市,将这头羊买了一千五百钱。
临了他担心到了夜里,鬼来找他报仇。于是吮满了一嘴的圣水,噗噗噗对着羊一顿狂吐,买羊的都惊呆了:“大哥,这是嘎哈呢?吐槽呐?”
“棒槌。消毒知道不。75%含量的唾沫,专消鬼状病毒。让你吃上放心肉!”
这就是《宋定伯捉鬼》的故事,改编自《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