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月的雷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原本阴沉沉的天此刻被风一吹那云就又散开了,此刻日头正毒。
独孤离吩咐人搬了三个椅子出来,她自己坐一个另外两个给了梁姨娘母女。
梁姨娘觉得膈应并不想坐下,那独孤嫣却是朝着独孤离冷哼一声,算她还会做人,此刻正理所当然的坐着。
院外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他们又回来了。
独孤烈一进院子就朝着独孤离走了过来那双大手搭在她的头顶。
而梁姨娘看着独孤烈那副姿态心内一紧,手中不自觉握紧了帕子。抬头看向刚进门的独孤焕,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失策了?
梁姨娘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半夏,半夏前几日淋了雨此刻又跪了许久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偶然发现梁姨娘正在看着自己愣了一下。
看着半夏那副样子,梁姨娘心内恨的牙根痒痒,没用的东西,一点事都办不好!
站在独孤离身旁的云嬷嬷一直盯着梁姨娘的一举一动,此刻看她神色不对站在独孤离的背后轻轻点了点她的后背。
独孤烈进来以后,扫了一眼那些一脸严肃的侍卫,拧了拧眉头朝梁姨娘张了张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云嬷嬷:
“嬷嬷,你带着这静姝院的丫鬟婆子跟那几个搜一下静姝院,一处不能放过!”
梁姨娘站在一旁隐晦的勾了勾嘴角,那双桃花眼得意的闪了闪。
她想的不错,这静姝院毕竟是夏氏的院子,以独孤烈的那种偏执性是不会让侍卫下人进去搜的。
所以,她就布置好了后手,哼,这独孤离是那贱人夏氏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轻轻放过她!更别提前几日她那副姿态,既然不能再为她所控,那她就毁了她送她跟她那亲娘黄泉路相逢!
云嬷嬷带着人快步离开,独孤焕皱眉看着那独孤离,只叫她脸色如常,脸上依旧挂着那浅浅的笑意。
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疑虑,独孤离就这般看着独孤焕轻笑,他瞥了一眼梁姨娘,却见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转身再看向那刘大夫,他的下巴被卸此刻嘴也合不上,那口水混着鼻涕还有酒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物,看上去狼狈不堪。
看见独孤焕看向了他,不由的多挣扎了几下,就被侍卫死死压住。
在云嬷嬷带人去搜查静姝院的期间,场面异常安静。
神情恍惚的独孤雨晴就这般静悄悄的飘进了院子混进人群,一时没人注意到她,垂下来的手已经血迹斑斑,柳叶刀被她死死捏在手中。
唯一注意到她回来的是独孤雨兰,眼神一瞥就看到了她的广袖,那儿隐隐有血迹浸出,微微一笑就移开了目光。
突然那主屋的偏房突然吵闹起来,一个静姝院的老嬷嬷跑了出来。
“将军!将军!老奴在偏房找到一个大箱子,可那云嬷嬷死活不让动!”
这般吵嚷起来,所有人都听到了静姝院内果然搜出了东西。
梁姨娘独孤焕对视一眼,来了!
独孤烈拧着眉头,冷喝一声:
“抬出来!”
而独孤离看着那老嬷嬷却是冷笑一声,那是她院子里专门管门房的老嬷嬷。
黑泽带着几个人从那偏房将箱子抬了出来。
那箱子四四方方,大小正好能塞下一个人,此时用一个银制雕花大锁牢牢锁住。
看到这箱子,独孤焕有些激动眼睛泛着光朝着那黑泽命令:
“打开!”
此刻坐在那椅子上的独孤离却突然变的不安起来,紧紧握着独孤烈的大手:
“爹爹,那是我女儿家的东西,这儿这么多人,开出来也太……”
看着她这幅样子的梁姨娘却却是在心内暗自得意:
“将军,都怪妾身平日里没能好好教导这大小姐……可她平日里就顽劣的很……妾身,对不起你跟姐姐啊啊!”
“呵,梁姨娘这般说的老身都心头一酸了,”那鬼医拧了拧手腕,打着哈欠“也不知道哪个傻子会信了。”
“鬼医这是什么意思?这独孤将军的大小姐向来顽劣也是这京中可以打听到的,她在这府里打骂下人我们也是知道的!”独孤焕一脸不善的看着那鬼医,从这鬼医出现,他就感觉明明规划好的一切瞬间就脱离了轨迹,先是那酒!如今又要插手?
鬼医面上冷哼一声,梁云湘说独孤离难教养,独孤焕这个叔叔说独孤离品行不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才是夫妻,不过,看上去也配的很。
他们吵的独孤烈心烦,看着自己女儿那副姿态他觉得心疼,大手一挥:
“行了!本将军相信自己的女儿,将这东西抬回去!”
这时独孤杨氏却是突然开口赵:
“离儿,若你是清白的,就将这箱子打开!今日是老身的寿辰,你藏着这晻臢东西是想泼老身的晦气不成?!”
“是啊,姐姐,既然这箱子里的东西不过一些杂物,你打开看看也没什么的吧?对吧,毕竟女孩子的清白最重要。”独孤嫣看了看梁姨娘又看了看自己的独孤烈,站了起来装出一副亲热的模样。
独孤离抬起眼眸与她对视:“妹妹,你也不相信姐姐?那箱子里真的只是一些杂物。”
独孤烈不开口,这场上的人不敢去动那口箱子,独孤焕见势朝着宇文杰这位太子殿下求助了:
“太子殿下,事关一条性命,还请太子殿下做主!”
宇文杰看了看那口大箱子又扫过独孤离确定了一下,心内下了一个决定,这口箱子里多半是藏了人的,那这独孤离定是逃不掉这杀人的罪名,若是他提出纳她为妾,救她一命……
神色一凝,咳了几声:
“来人,打开那口箱子!”
眼见着那侍卫就要上去撬锁,独孤离的神色越发的慌张,紧紧拽着独孤烈的手腕。
“爹爹,你不能让他们开了那箱子,那里面的东西……”
看着那侍卫面面相觑,宇文杰又说了一声,侍卫不敢违背皇权只能看了眼独孤烈然后才上前。
眼看着那侍卫越靠越近,白术却突然跑上前紧紧护着那箱子,手里是从头上取下来的簪子。
“将那口箱子抬回去!”独孤烈握着独孤离的手腕,无论怎么样他今日就是护定她了!
黑泽得了命令抽了长剑一跃而起,站在白术的身旁紧紧护着那口箱子。
“大将军!”宇文杰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一想到那口箱子背后所代表的利益,他朝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下了命令。
独孤焕看着那白术皱了皱眉头,转头朝着杜麦使了个眼神。
杜麦得了指示立马大声嚎哭起来,撒泼打滚就连侍卫都拴不住他。
“公道不仁啊!这将军府以权压人啊!奴才的娘死了却连尸体都不放过啊!娘啊!儿子对不起你啊!”
“这大小姐杀人不眨眼啊,如今连你的尸身都不肯还给儿子啊!”
“娘啊,儿子对不起你!今日就下去陪了你吧!”
眼看着那杜麦就要往那水里跳,那独孤杨氏眼皮跳了跳连忙急喝:
“快拦住他!”
今日是她的寿辰,就这般要是死了两个人也太过晦气了!而且,若是这独孤府出了逼死下人的丑闻,那独孤烈她不在乎!可独孤焕的仕途不能这样毁了啊!
看到侍卫将杜麦拦住,独孤杨氏微松了一口气,猛地回头冷喝:
“砸开箱子,那个奴婢再敢拦着乱棍打出去!”
哪怕那独孤杨氏再如何,这场面上的侍卫却没一个动弹的。
这时独孤离却是松开了独孤烈的手,就这般笔直的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阴沉一片。
“如今的这场面看的开心么,梁姨娘,二叔。”
独孤烈看着她面上全是疑惑,怎么回事?
独孤离歪头朝着独孤烈灿然一笑:
“嘻嘻,爹爹觉得今日这出戏演的如何?是不是相当的精彩。”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一头雾水,刚才独孤离还是那般如今又似换了个人,不得不说这似乎更是精彩了!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那没事呀姨娘跟二叔能看到就好。”独孤离抬手在自己的发髻上摸了摸取下一枚星形发簪丢给白术:
“不是都想看里头是什么么?那我给你们看,白术,把盒子打开。”
白术将手中的发簪插回自己的发上,冲着独孤离点点头这才跪了下来将那箱子的锁打开。
众人的眼全都盯着白术,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挞嗒——”锁开了,那盖子一掀开里头是……一堆包起来的书册,还有一卷刺绣跟一顶华丽的点翠发冠!
怎么回事!梁姨娘心内尖叫,可那面上还是装出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苦心设计了一番,原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是这般!落在独孤离的眼里成了她说的一出好戏!
梁姨娘此时除了面容紧绷之外还看不出什么,独孤焕被独孤烈盯得手脚发麻脊梁发寒,脸上强挂着笑脸:
“大侄女,既然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大大方方拿出来就是了,何必推三阻四,反倒是让人误会。”
独孤离笑了笑坐会那椅子上,丝毫不觉的自己此刻是有多无礼,小手一撑:
“可是早就拿出去来,这戏就达不到效果了啊,不好看的戏留着有存在的意义么?你说的对吧?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