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心下暗暗警惕,他知道对手有一柄短剑能飞出剑芒伤人,也担心他身上再飞出什么不明物事措手不及,于是慢慢靠近。没想到艾伦又一挥手,“皇孙殿下,我有一事相商,不知可否应允?”阿德里安一愣,也想知道艾伦有何花样,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艾伦凑近阿德里安,悄声说道:“咱俩这场比试,挂点彩头如何?”说着拔出“凤鸣”:“我要是输了,这把剑归你。我要是侥幸获胜,那你......”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阿德里安身上镶着金边的精美板甲。
阿德里安暗想,俺要是拒绝,倒显得小气,他那把短剑确是宝物,只是这身甲胄乃皇爷爷所赐,耗时很久才打造完成,得来甚是不易,哪轻易输于他人,再说这身甲胄能衬托出本殿下猿背蜂腰的英姿,心中自是不舍。
他忽然灵机一动,拍了拍肋下剑鞘,低声道:“本殿下以此剑作为赌注如何?”他并不认识剑托上的古丹加文,得此剑时又过了法比安之手,所以并不知道这把剑的出处,否则打死也不肯拿它来做赌注。
艾伦对空挥了一下短剑,一道剑芒呼啸飞入空中不见:“我这把剑能飞出小鸟,你的却......”露出满脸的委屈:“这样吧,你再加二十个奴隶如何?”奴隶在烈蛮却是甚不值钱,阿德里安怕他反悔,连忙道:“成交!”不假思索,微微俯身迎着艾伦伸出的右手与他击掌为誓。
这一掌击下,场上形势陡变。观众看到两人在裁判宣布开始后并不开战,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像是在说赌注什么的,听得不是很清楚。祭司府众人怕有负观众,急忙调整音量至最大。随着两人“啪”的一下击掌声,耳中传来的是清晰无比,既熟悉又陌生的“咕噜咕噜”声。
说它陌生,大家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听到这种声音;说它熟悉,绝大多数人都亲身经历过这个感觉。观众们一阵傻眼之后,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大喊:“不好,这俩人不知道谁要窜稀!”场内外一阵哗然。
艾伦方才一番言语先拿住了裁判,扣住只要他宣布开始就不算暗算对手,省得事后烈蛮人赖账;搞定赌注,对父亲的佩剑势在必得;然后趁着对手松懈,借击掌为誓将一枚超级亚当臭弹送入阿德里安体内,完全出于顽童的逻辑,也只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想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法子整治对手。
这枚超级亚当臭弹却是名副其实,实至名归之物。在艾伦的监督下,它在原创者宗师亚当本人的腹中“养”了足足两天,其间亚当除了必须吃坏肚子,还不许大便,只能以药物控制,入场前才传给艾伦。虽然吃足了苦头,却也逼他做出了一些改进,找到了不再发出如雷般的肠鸣的方法,所以它在艾伦腹中并无半点声响。
阿德里安与艾伦一掌击罢,也觉出似乎有东西钻入体内直冲下腹,只是实在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之极,腹中传出翻江倒海般的动静被魔法阵扩大到无以复加,却不知如何应对,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古怪的物事,只好与艾伦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而立。
艾伦与阿德里安身高相差悬殊,他看似仰着头瞪着眼与阿德里安对峙,其实心中在暗暗计算时间。待他觉得火候差不多时,冲着阿德里安促狭地眨了眨眼,眉毛一扬,转身撒腿就跑。
凡是动物都有一个本能,互相对峙时如果一方逃跑,另一方一定会追上去。这是艾伦在长期追狗撵鸡的生涯中学到的宝贵知识。在与狗对峙时,你不动它也不敢轻动,假如你逃跑,它一定会尾随追击。阿德里安这时就是如此,看到艾伦逃跑,他拔剑就追。
观众原本对艾伦获胜就缺乏信心,再看到他转身逃跑,齐齐发出一声叹息,好多人都捂起眼睛,不忍看到他落败的情景。
艾伦逃跑的线路却甚是讲究,他一路顺风向贵宾席方向跑去。帕克和内德一边急忙撩起衣襟堵住口鼻往旁边躲去,一边心中暗骂艾伦忒也荒唐。场地中的泰格比利更是有多远跑多远,黑莉早早就用围巾紧紧掩住口鼻,只有亚当全无惧色,他自有法宝防身。
没有遮住双眼的那部分观众看到艾伦一边跑一边高高举起右手,依次伸出指头,似乎在计数。在他伸出三个手指时,已经到了贵宾席的围栏边上。他随即顺着围栏向侧方跑去,边跑边用双手捂住了口鼻。
此时阿德里安恰好追到围栏边贵宾席的正中央,感到腹中一阵难受,刚要收住脚步,只觉一股热气自体内炸开。观众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皇孙殿下已换了模样。
阿德里安的头盔被炸起足有三尺来高,骨碌碌落在一旁,头发根根直立,脸上却蓬起一团白雾。烈蛮人肤色黝黑,阿德里安常以为耻,所以每日都敷上厚厚的白粉以为遮掩,那团白雾即是被震散的白粉。
他全身甲胄毫无损伤,但所有缝隙都露出缕缕花花绿绿的破布条和黑黑白白的兽毛,可见内衣与甲衬都被炸裂,板甲边缘精心镶嵌的金边也七零八落。此时的阿德里安皇孙殿下活像一个大大的拖把。只是腰间临时加装的鱼鳞甲被炸得向上翻起,就像女人被扯起的短裙,形象极为不雅。
观众们看得目瞪口呆,难免想到烈蛮皇孙这是被自己的屁给崩了?!纷纷赞叹殿下神功盖世,一屁威力如斯。
待阿德里安面前那团白雾消散,所有人更是惊诧莫名。烈蛮宫廷化妆术出神入化,平常谁都以为皇孙面色白皙,此时突然一炸,白面书生变成了黑脸大汉。
贵宾席上却是另外一种情形,一阵莫名的恶臭迅速蔓延开来,那些权贵高官贵族使节们从干呕逐渐变成真呕,他们的真呕又恶心到了旁边看台的观众,全场观众纷纷呕吐不止。
还是祭司府众人出马,迅速喷洒药粉,止住恶臭,只是地上依旧腌臜一片。
就在皇孙被炸得外焦里嫩,错愕无奈之际,艾伦炸开四道战弧,一脚揣在他的腰间,阿德里安疼得就像一个大虾般蜷成一团飞起,落下后在场地中乱滚。艾伦冲上前又是一脚。裁判这时正忙着吐啊吐的,根本顾不上鸣锣终止比赛,所以尊贵高傲的皇孙殿下只能被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幸好烈蛮使团中有一位本身体味甚重,根本对那股恶臭一点也无感觉,抢上前去敲响了终场锣。艾伦先上前拿了父亲佩剑挂在腰间。
观众们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喝彩与欢笑声逐渐响起。看台上有那好事者,将新词填入丹加人熟悉的儿歌旋律中高唱起来。歌声从一面看台开始,逐渐变成了场内场外的大合唱。
“泰格是个砸夯的,
烈蛮有个当桩的,
一柄大锤高举着,
铛!铛!铛!
......”
“烈蛮来了个高个子,
脸上有个大鼻子,
黑莉捏起小拳头,
邦!邦!邦!
......”
“......
我家有个小帅哥,
看得女人笑呵呵,
比利漂亮又潇洒,
飞!飞!飞!
......”
“......
艾伦是个坏小子,
一屁炸翻了龟孙子,
皇孙撩起了花裙子,
噗!噗!噗!
......”
当晚,丹加京城不夜,市民们自发聚集起来,勾肩搭背拿着酒瓶,醉醺醺地游遍了大街小巷,这首不伦不类的的歌谣响彻夜空。
至于各国使节纷纷连夜传书回国,书中言道,烈蛮皇孙阿德里安伯爵殿下新近开发出特殊技能,能够释放出异味以减低对手战斗力,望国内予以重视,万一与之对敌时务必采取必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