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王羽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纯黑色的观想图。时间的概念变模糊了,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猛地回过神,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灰暗的空间里。看不见任何东西,感知不到任何存在。起初王羽以为这是太空的景象,现在看来并不是。
王羽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惧。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为什么身体是半透明的啊!
这就是我的魂体吗?
我会一直这样吗?无尽的惶恐吞没了王羽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王羽从自己的恐惧中挣扎出来,重新镇定了心神。他开始尝试感知自己的周围,探究黑暗以外的地方。
黑暗开始消退,窗外的景象重新映入眼帘,王羽发现自己可以同时看到背后房间里的景象。在这时,“目光”不再受视野的限制。王羽重新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猛地睁开眼睛,恍如隔世。王羽发现自己可以对周围的事物宏观地探索,也可以入微地观察。虽然这么做有距离的限制,不能做到“透视”,也很耗费心神,但王羽十分兴奋,不断地尝试着。
王羽可以一瞬间数清沙滩上游客的人数,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有八十七人,行走坐卧姿态不一。
海水短暂退去时可以看到一些微小的海洋生物,海蟹,贝壳……两只螃蟹在打架。
扭过头去,可以观察到木质椅子上轻微破损处的木刺,它们细如发丝。
晃了晃脑袋,有种轻微眩晕的感觉,分不清是大脑累了还是魂体累了。
这时王羽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孔中排出了许多黑色的颗粒,就好像黑头一般,但是更加粘腻,全身都有。同时他只听见“咕噜”一声,肚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只感觉腹中有个孙猴子在翻江倒海。
王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
……
一阵舒畅的大解后,王羽只感觉自己轻了十斤,哼着小曲走进淋浴间开始冲洗身体上的污垢。因为头发上也有,而且气味着实令人难以忍受,王羽足足洗了二十分钟。
走到半身镜前,王羽惊呆了。
镜中的青年双目炯炯,皮肤白里透红,原本不算明显的肌肉生生把白衬衫撑出了肌肉线条。身形好像又拔高了一点,从一米八长到了一米八五。如果原本只是小帅,那现在可以称得上是大帅比了。
“啧啧,这小伙子真俊。”王羽颇为自恋地想到。
“叮!”手机响了一声,王羽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发现是妹妹王瑞雪的飞信。
“醒着没?我们快开吃了。”
“想吃赶紧过来,我可不会给你带回去!”
“起床了!”
王羽定睛一看,现在竟然才十一点半。也就是说,抛去上厕所和洗澡的时间,冥想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不可思议。
正好腹中空空如也,饿得难受,便回了个“现在过去”。
王羽胡乱套上卫衣,穿好裤子,蹬上球鞋,一把抓过耳机便出了房间。
在酒店下降的电梯里,和王羽一起的有两个小姐姐。她们谈论着关于化妆品和健身塑形的话题,眼神却都不时瞟向王羽。
感知敏锐的王羽感到有些不安和尴尬,电梯一到一层便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女孩银铃般的笑闹声。
……
作为一个路痴,王羽顺着定位费了不少力气找到了一家海鲜餐厅。门口有几张木质的桌椅,桌上还有茶水,几个正在等待的顾客轻声闲谈着。餐厅内部看起来也很不错,装修主要采用了浅色调,样式也很让人舒服,每一桌之间的距离都挺远,有各自的隔间。整个餐厅给人以低调奢华的感觉,并不引人反感。走到门前,两位女迎宾热情地打开门并打了招呼。
这种地方果然会让囊中羞涩的人望而却步啊,王羽想。
我又不掏钱,我怂什么。
“请问先生有预订吗。”看来已经没有空桌了。
“带我去六号桌。”
之前王晴雪说了桌号,生怕路痴哥哥到了地方也找不到人。
服务员领着王羽到了一个靠窗的桌前,微微鞠躬后便离开了。
“来了?”一位帅大叔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脸上透着不满,“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帅大叔的面部轮廓与王羽很相像,只是脸上有些皱纹,坐在那里“将军肚”明显。这便是王羽的父亲,王建。
“小羽不是还有点不舒服吗,来吃大餐就要高高兴兴的。”看到王羽来了,坐在王父旁边的中年美妇连忙柔声劝慰。美妇身材和皮肤保养的很好,只是眼角皱纹与鬓角微霜暴露了她的年龄。这是王羽的母亲侯羨君。
而王晴雪没什么表示,只是从桌上的佳肴中收回目光,气鼓鼓地瞪着王羽。
是的,菜早已上齐,但是一点没动。
王羽的眼睛有点发酸,但把情绪及时止住了。
“抱歉我来晚了,咱们开动吧!”调整好情绪,王羽大马金刀地坐到父亲对面,“您先请,您先请!”
“臭小子,”王父眼里带着笑意,脸上却因故作严肃绷住了,不紧不慢地把一块鲑鱼夹到自己的餐盘里,“吃吧。”
“嗷呜”一声,王晴雪迅速往自己的盘子里夹满了食物,然后埋头苦干了起来,吃相不算粗鲁但吃的速度很快。
见此,王羽和母亲相视一笑,也开始享用美餐。
今天王羽吃的出奇的多,饭量几乎赶得上平常的两倍,一家人基本吃完后还给他多点了一份海鲜炒饭。
“再这么吃会变成猪的!”妹妹试图吓唬他,脸上做出搞怪的表情。
王羽刚想反驳,却被王父用眼神制止了。
“今天有正事要说。”王父清了清嗓子。“我在京都最近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生意有了起色。手里有点闲钱,准备激流勇退,在咱家那边买一套新房子。那个人在豫地省会很有门路,他推荐我回来发展,所以我就准备不再去京都了。”
王父之前常年在京都打拼,做生意很忙以至于没什么时间去看望妻儿,虽然算是小有资产,但真的牺牲了很多。每每想起他总是十分苦闷,如今却是能够得偿所愿了。
“呜哇!老爸终于回来了!”晴雪飞扑进母亲的怀里轻声抽泣着,王母摸着她的脑袋给她安慰。
“太好了。”王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正好这次海边旅行也该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他比妹妹稳重些,毕竟他是哥哥。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大学本科毕业后他靠着一个含金量很高的专利在一家高科技公司挂了一个职位,混的还算不错却也只能待在豫地省会。父亲多年奔波在外,早年还因不理解与父亲产生了隔阂,懂事后却是一心一意地盼着父亲回来了。
这次旅行,王羽得到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的奇遇让他有了改变这个家的能力。
至少,不会让父亲为了生计就与家人多年分居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