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我都在家陪着妈妈,她在附近的超市找了一个工作,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我,我好久没见爸爸。小时候缺少父亲的关爱,长大似乎也没有时间去弥补这个遗憾,我永远也无法像别的女儿一样在爸爸的怀里撒娇,任性,我连拿起电话前都会整理好自己要说的话,话题也无非是,你在哪里啊?吃饭了吗?什么时候回樟桐啊?明明是爸爸的女儿,却活成了四五十岁的老人,这真的是一种遗憾啊。
今年的除夕,我第一次不在樟桐老家。我在昌吉陪着妈妈,今年没有鞭炮,没有烟花,也没有曾祖父从我的衣服上剪下线头,放在玉米盒里,让我拍三下,去掉全年的霉运,也没有五份压岁钱,没有爸爸的煮啤酒,没有曾祖母的花鞋垫,没有奶奶的手擀面······
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我说我们俩能吃完吗?
妈妈回我,“年年有余,年年有余。”
放着春晚节目,妈妈在家族群里聊天,抢红包,我低着头和宋追发消息,突然停电了,我打开手电筒。
“哎呀,这几天太忙,忘记充电费了,不知道明天可不可以充值。”
“电卡还可以透支十块钱,我们节约点。”除夕停电这么倒霉的事被我们遇到,我不禁觉得十分好笑。妈妈见我坐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翻的,自己去拿了电卡透支。
我给宋追发信息,“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他回我,“你收到很多的压岁钱?”
“我家刚刚停电了。”
“你们也太倒霉了吧。”我又收到他发的一张图片,点开看出是天空中的一点火光,“我在放孔明灯,你要吗?”
“你居然都不看春晚。”在我从小到大的认知里,除夕这一天一定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看春晚的。“上面可以写字吗?”我只在影视剧里见过孔明灯,看着一颗颗黄色的纸灯飘上天空,融进无边的黑暗里去。
宋追说他的毛笔字写得很丑,就给我放一个无字灯,让我在心里面默默许愿。好奇怪,我记得所有关于宋追的细节,唯独忘记了这个愿望。
大年初二的时候,我回了樟桐老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的晚辈去给家里的老人拜年,我大嫂春节前刚生下小侄女,现在我家也是个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了,在鞭炮的炸裂声,麻将声和小孩的哭闹声中,我只感觉到悲伤,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碗筷,再看看地上满是花生瓜子壳,那时候的我,只觉得他们是来我家添麻烦的。
曾祖母患有腿疾,很少走出门去,但她最喜欢热闹,喜欢她的那些个晚辈在她的身边讲她当年的故事,在民国年间出生,十六岁嫁人,二十二岁守寡,二十四岁带着我奶奶改嫁给曾祖父,陪着新中国,旧一年,新一年,今年刚过完九十大寿。我曾问过曾祖母,为什么要嫁给曾祖父,她还来不及回答我,就被曾祖父抢着答了去,“因为我有钱啊,我年轻的时候,有钱,长得高,又俊美,好多的女娃儿都喜欢我。”曾祖父摩挲着他长长的白胡子,笑着看曾祖母,曾祖母把手上的苹果摔在桌上,“放屁!”
曾祖父看见讲,“有本事就不吃了。”他知道曾祖母生性节俭,说这话激她。
曾祖母拿起苹果,又摔了一次,“不吃就不吃。”可我分明看见她摔苹果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摔坏了。我看着他们俩打闹,实在好笑,拿起手机录下视频。
我笑着问曾祖父,“那你条件那么好,为什么看上了曾祖母呢?”曾祖父听了,也不打趣了,又摩挲着他的白胡子,一脸正经的对我讲,“什么事嘛,都讲一个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在一起了。”我还想问曾祖父,当年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有钱法,转头却看见曾祖母悄悄地从桌上拿起苹果,削掉被弄脏的部分,偷摸摸的藏在宽大的袖口后面吃,逗得我和曾祖父大笑。
我洗好碗准备到客厅和大家一起看会儿电视,却看见大姑和爸爸说话。
“你家那个按理说该带回来见见啊,今天这么多亲戚都在,不带回来是个什么道理?”我爸沉默着,看不清他的眼神,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再说了,除夕那天不是带回来过年了?怎么说,我们她难道不应该见见?没有这个道理哦。”
我爸皱眉,说,“有什么好见的,她怀孕了,不方便。”
怀孕这两个字像是两根冰箭一样刺进了我的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真的是控制不住的,我昂起头,眼泪就从耳边流下去。我很想忍住不哭出声,可我做不到。被爸爸看见后,他把我抱在怀里,给我擦眼泪,说,“不哭了啊,不哭,我不叫她来。”人都是这样,一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芝麻点的悲伤就可以排山倒海的发泄出去,而原本排山倒海的难受,又都咽了下去。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笑脸,“没事没事,我玩儿去了。”说完我离开他们,往客厅去。
曾祖母见我进去,说,“我的大宝贝来咯,碗洗完了噶,来吃点糖。”说着把她侄儿女刚刚塞给她的糖又塞给我吃。我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原来,现在干瘪皱巴,大智如愚的曾祖母曾经是十里闻名的泼辣美人,原来以前穷的养不起孩子的他们,真的过着大少爷和少奶奶的生活,后院那棵老的要死的核桃树,居然是曾祖父亲手栽的,而在遇到曾祖母前,他从未看上过任何姑娘······
天色将晚,姑姑们做好了饭让我上去帮忙,客厅,厨房还有院子都放了好几张桌子,各处加上坐了七八桌人。为了尽地主之谊,我主动到厨房的小桌子上吃饭,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看着大哥进来,我问他外面怎么了,他分明躲着我的眼光,“嗐,就你爸在那儿发红包呢。”
他说这个我也没有特别在意,我去上菜,看见爸爸站在桌边敬酒,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线帽子的女人,黑长直的头发,皮肤白皙,和我妈妈实在不一样,爸爸挨着挨着的告诉她这个该叫大爸,那个是舅妈,一桌子的人,都笑的灿烂,觉得自己包容了这个新进门的女人,接纳了她是她莫大的荣幸,将自己拔高,把别人踩低,眯着眼去窥探别人家最深的秘密,站在他人的苦痛上,把那种变态的欢愉感当成是快乐。在这里生活里那么久,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安静,我了解他们,深深的。离婚再娶本是常事,让他们这样感兴趣的,不过事我爸出轨了,外遇还怀孕了。
我走过去放下菜,一桌子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我像是不合时宜的一大片乌云,他们像是受惊的雏鸟,不管自己会不会飞,只担心我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打雷,我不理睬他们,径直走开。
我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神情,我也不想看,他是我爸的妻子,不是我后妈。
我回到厨房若无其事的回到厨房吃饭,听着客厅又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不一会儿,他们俩上来了,走到我们这一桌旁边,向我们介绍这个新婚妻子。
“这是方雪,磊儿,叫舅妈。”我爸向我大哥介绍,我看看着大哥大方的向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人叫舅妈,接过她的红包,开心的笑着,只是转头看见我的时候收敛了一下。一桌子的人,都是和我平辈的孩子们,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这个“舅妈”称谓后面的人是谁,他们开心的,只是今年的红包多了一份而已。我一直低头吃着饭,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不把她接来最后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让我和方雪见面,面对她隆起的小腹,我明明已经那么懂事了。
对了,因为我懂事。所以我不会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哭,我不会摆脸色给她看,我会很礼貌的接纳她,我爸听了大姑的建议,就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把我放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于是我出于礼貌,接过她递给我的红包,大方对她笑笑,和我爸开玩笑,我的红包不够厚,一桌的孩子吵闹,我就在这样的喧闹声中无声的哭泣着,当时的世界聒噪,而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吃完饭,不过一会儿,方雪回家了,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等大家都走了,我们一家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天,我听着曾祖父严厉的对爸爸说,“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生活,你如果敢不要我们月月,你看我不打死你,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我爸打断他的话,“爷爷,你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嘛。”曾祖父有点耳背,和他说话难免得大点声,再加上我爸有点不耐烦,曾祖父以为我爸真的会对我不好,“你敢!你走,孩子我们自己养。”
“你就瞎操心,孩子不是我的吗?你早点睡。”我爸忙着给客户回电话,不愿意再多说。
曾祖母伸手去打曾祖父,“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话!”曾祖父拨开她的手,独自坐在门口生闷气。
“辉儿啊,奶奶今天当着你月月的面,有些事可得给你讲清楚。一个,我们月月没有给后娘欺负的道理,二个,她的生活你要管,这个第三,现在你新的一个怀了,不管是儿是女,你都要一碗水端正。”尽管我爸低着头玩手机,根本不听她讲什么,曾祖母还是说了下去,“现在月月是跟着霞妹儿住,不跟着你去看后娘脸色也好!”
我爸听到这话坐不住了,“人你们不是见了吗?不会给月月脸色看的,新房里房间都给她装修好了,她两边都可以住。”
“作为长辈,我们理当接受,可孩子不一样······”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我也就不想再听了。
曾祖父和曾祖母只有奶奶这一个孩子,爷爷是倒插门的女婿,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我家没有重男轻女的封建陋俗。我是在独一份的爱里长大的,我看着坐在旁边和客户聊天的父亲,看着他给朋友一个个的发送新年快乐,我们很少交流,每次给他打电话之前我都要想好措辞,天下哪有女儿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还要预先排练的。可聊天内容也不就是,在哪里啊?在干嘛?吃饭了吗?什么时候回樟桐啊?说完之后就是一阵沉默,我要上课了,拜拜。
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开始住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回家,我羡慕别的孩子有很多零花钱,我爸就跑到省会给别人打了五天的短工,拿回来三百块钱交给奶奶,说这是我一学期的生活费,我开心的不得了;春天已经结束很久了,我还穿着一双很旧的雪地靴,走过操场的时候,我听见高年级的学姐小声地说,“她在养虱子吧!”,回家看到爸爸给我买的新鞋;演讲比赛的时候我穿的衣服有一个破洞,被下面的同学嘲笑,还没有讲完我就结束下台了,爸爸带着我去挑自己喜欢的衣服······尽管父亲给了我他能给我的所有东西,尽管我慢慢地成了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乖孩子,但是在最应该天真烂漫的年纪,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生活拮据”这四个字的含义,我的自卑,拧巴,敏感也是在那个时候在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的,虽然我现在可以每周都有三百块的零花钱,可以买很多自己喜欢的鞋子,就算在夏天穿上靴子,我也可以很大方的说出,这就是夏天穿的靴子,稍微破一点的衣服我都不会再穿,可是这些东西是填不满内心的那个无底洞的,它那么黑暗,连光都能吞灭。
这种拧巴和敏感不仅隔在我和宋追之间,也隔在我和爸爸之间,我总学不来其他的女儿,做一个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我么都把爱藏在心里,谁也说不出来。我心里明白,他是最好的父亲,可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
不一会儿奶奶做好了手擀面,她知道我喜欢吃,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因为一碗手擀面,消除了刚刚所有的不愉快。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曾祖母给了我好多她纳的鞋垫,从她的长衣里翻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的揭开,好多一块,五块,十块的,她把那厚厚的一小摞钱反过来,把崭新一百块露出来,数了五百块给我。这些钱都是她一点点的攒起来的,女儿,侄儿侄女给的,孙子辈的给的,她从来都舍不得用,曾祖母握着我的手,“这五百块你拿着,别让你爸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大年十五回来不,清明和端午呢?这些钱我留着你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哈,你要乖,听妈妈的话。”我看着曾祖母眼睛已经红了,看着她手里拿一摞零钱,别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我哭了。
“我爸给了我钱,你留着,你自己别老是舍不得买东西吃,喜欢什么就买。别人来探望带的东西也不要总给我留着,都留过期了。”
“那些东西都过期啦?哎呦,浪费了,你不要吃了,昨天他们带来的东西些,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都拿到学校去吃。我哪有什么地方用的到钱,吃的穿的都有人买回来,你担心我干嘛哦,没有钱了就问你爸爸要,他是你爸,问他要钱天经地义的哈,你就是脸皮薄,那是你老子的嘛你还不好意思啦!”我很少给曾祖母讲我和我爸的事,可她什么都明白,她是这个家里最了解我的人。
每次回家都是这样,我已经存了好多曾祖母和奶奶给我纳的鞋垫,她们不知道现在的鞋子不用鞋垫穿着也很舒服,我明明每月的生活费很多,却总担心我挨饿受冻;自己的衣服五十块都嫌贵,看到我穿着两百块的纯白T,摸着说质量好,值这个钱;不敢给我打电话,怕我在上课。曾祖母拉着我的手,说,“你要给我多打电话哦,你每次不要忙着挂,我走的慢,有时候我刚走到电话旁,你们又挂了,我又不懂怎么给你们打回来。”
我低着头,把脸藏进散着的头发里,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眼泪,用力的点着头说,“我知道的,我多打几次。”
曾祖母悄悄地问我,“你妈妈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找了个工作。”
她拍拍我的手,“那就好,那就好,我想她得哟,也不知道怎么给她打电话,她也不给我打一个,是我们家对不起霞妹儿。”说着,又伸手去抹眼泪。
“她说过几天回来看你们的。”妈妈在我出发的时候买了好些东西让我带回去,让我看看家里还缺什么,她过几天回来的时候都买齐。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想得哟。”
曾祖父进来,又给了我五百块,嘱咐我好好读书,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
“白月儿,你来,奶奶给你看个好东西。”家里的人都喜欢叫我月月,只有奶奶叫我白月儿,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好温柔。奶奶神秘的打开袋子,是一双她自己纳的花鞋,长大后就在也没有穿过这样的鞋了,我迫不及待的试了试,很合脚,我抱着奶奶说很喜欢,我以后结婚就穿着它,引得大家都笑了。
“望月,你快点。”爸爸在催促着我走,他生意上有些事得马上去一趟临江。我依依不舍的离开,曾祖母颤巍巍的走到院子里送我,奶奶把装鞋的袋子递给我,曾祖父听曾祖母的话,给我装了好多吃的,拿了一盒特仑苏,还有别人给他们的核桃粉,让我带走,补脑。我上了车给他们挥挥手,说再见,又看见曾祖母哭了,车发动了,我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打开奶奶给我的袋子,一大把钱掉了出来,爸爸看见了,笑着说,“奶奶把她卖水果的钱都给你了噶。”
我一张张的捡起来,有三千块,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拿钱还有哭的啊?”爸爸在旁边取笑我,“他们给我我就不哭。”他见我没说话,又说,“他们又不是没有钱用了,我还要给的嘛。”我抬头,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他。他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真的,我不给他们他们哪儿来的钱给你嘛!”
我们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就到了临江,爸爸把我送到小姨家楼下就走了。我看着爸爸离开,没有上楼去,打了一个车去馨园找子仪。
车开在路上,我习惯往窗外看去,临江的景色真好,只是比不上樟桐。路边种了一排柳树,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条,我看着他们一棵课的在我眼前晃过,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孩,在漫天的飞雪下,形单影只。宋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了,我来不及就告诉师傅停车,已经开出去好远,我转过头去看,他往馨园的方向走着,原来他和子仪住一个小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我让师傅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自己躲在保安室里,看着宋追慢悠悠的走过来,他的身上落了好像多雪,也不去拍打。
看着他笑着给保安大叔打招呼,手里抱着篮球,听着他的踩在雪上的脚步声,咔咔的,我等他走过,从保安室出去,跟在他的背后。
这个世界突然安静的很幸福,我就这样,慢慢地追上他,在离他一米的背后,突然想起家鸽的歌词,“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拥抱你背影。”原来拥抱背影是这样幸福的事,忽然又很心酸,只有没能住进对方眼睛的人,才会觉得拥抱背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宋追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突然转过头来,我惊喜的对他笑笑,他很惊讶,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堂妹呀,就看见你了,好巧哦!”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旁。
“你堂妹也住这儿啊?以前怎么没有在这儿见过你?”他用手拍去落在他头上还有身上的雪,我回答他,“对呀。”他看了一眼我的头,伸手去拍落上面的雪,那天的雪真的很美,临江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那么美的雪了。
宋追把我带到一条廊檐下避雪,我看着有好几个小孩在旁边的乒乓球桌上,草丛里堆满了雪的地方堆雪人,他们的爸爸妈妈在身边一定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就是大人的那一套说辞,冻手啦,感冒啦,脏啦。我伸手在草丛里抓起一团雪,站起来打在宋追的胸前,他被我吓了一跳。我忍俊不禁,又把手上的雪打在他身上。
“这是你挑起来的!”宋追站起来到后面的草丛里抓雪,我见了立马跑到雪中去,我们就这样玩起了小时候才会玩的游戏,长大后总是拘谨了很多,难得没有别人看着,在这漫天的大雪中,又做了一回小孩子。
宋追一个雪球打过来,正中我的头,我一个小不心把一个小朋友堆在乒乓桌上的小雪人推到了,我忙给小孩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脑袋没事吧?”宋追见打中我的头,急忙跑来问我。我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桌上那个被我破坏的小雪人。
“她的头没事,雪人的头都掉了。”现在的小孩东西坏了居然不哭,只是一副大义凛然抓住凶手的样子,我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他都没有哭哎。”小男孩很无奈的摇摇头,“这什么姐姐啊,欺负小孩。”
“哥哥负责,给你弄一个更大更好的。”小孩听见却不买账,“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好不?”我看着小孩就七八岁的样子,却一副小大人样,实在可爱。
“我们帮你嘛,”说着我把围巾取下来递给他,“我把围巾给它戴。”这小孩皱眉,“你赶紧戴上,你感冒了可不关我的事。”说着,还看了一眼宋追,打量着我们。
宋追拿过围巾,胡乱的套在我的脖子上,“关我的事。”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和这些雪一起落在我的心上,然后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