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简洁清脆的提示音划破安静。
新的电饭煲都买回来一个月了，每每还是会被这声音吓一跳。
我转头看了看身旁呼吸均匀的女儿之后，使劲眨眨眼想以此来与瞌睡势力抗衡。
“啊...哈~”
大大的哈欠就像战争中的白旗，宣告起床失败。
好在几分钟后，理智穿出重围反败为胜。我用双手支撑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
经过短暂放空后，便开启了周一紧急状态。
快速梳洗后，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还能看。擦手的同时，差点看入了神，不知为何居然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
向左歪歪头，又向右歪歪头，隐约还有当年的影子。
挂起毛巾的瞬间，想起某些爱嚼舌根的人，还是别留下装嫩的嫌疑，换成了低束发。
瞧我这记性，都说一孕傻三年，往小奶锅里加好水时才记起，最后两个鸡蛋已于昨天就义，新的还在超市货架上摆着...
不过澄澄都四岁多了，照理说也早该过了那个阶段。
只得把目光锁定在昨晚提前预约的八宝粥，从电饭煲里盛出两碗，放桌上晾凉。
回到卧室，我轻轻扣着澄澄的手心，看宝贝没有反应，又转而进攻脚底，刚刚挨着便猛地一缩。
“妈妈。”
奸计得逞。
我无数次庆幸，澄澄随了她爸的雷厉风行。四岁的小孩说起床就起，好多大人都得自愧不如。
比如我自己。
说来母女俩的生活，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叫她妈妈。
澄澄一边用力把腿伸进裤子里，还不忘提醒：“妈妈，今天上班，要穿正装。”
“知道啦！”我坐在床边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可人儿。
“那还不赶快去换，等会迟到了。”
“遵命！”
我觉得有理由怀疑这小孩，暗藏着大人的灵魂，没准儿像工藤新一那样变成了柯南。
她会自己踩着板凳洗漱，会自己大口大口吃饭，还会在踏进幼儿园大门时，吐槽这里的小孩和大人都太幼稚。
不过每每到这时，都不会给我多少时间思考，前方那辆即将到站的公交车，显然是我要坐的。
我短暂计算了车到站所需的时间，加上在站台预计要停留的时间，再看看自己到站台，还隔着一个49秒的红灯。
身旁陆续跑过几个闯红灯的行人，看他们的“英姿”穿梭在车流中，仿佛前一晚在短视频里刷到的光影大片。
我承认我有那么几秒也动过这个念头，尤其是听到对面的公交车的启动声。
在倒计只有2秒钟时，眼睁睁看着它开走了。
霎时，绿灯都不香了。
“打卡成功”。
刚到公司楼下，打卡软件已自动定位。周围的人群里，也不时冒出各式花样的提示音。
当电梯开门的瞬间，我来不及礼让，因为在九点前，我必须打开会议室的设备，准备好领导的茶水。
上个星期刚来上班时就犯了迷糊，好在没有扣工资。
这一次我自认没有犯错，只是添茶时稍微有点踉跄，洒出的热水还是倒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当警察上门的瞬间我是懵的，这也不至于要警察来处理。
偏偏我还真被带走了，确切来说，是整个公司都被带走了，连同两个老板，和他们办公室的电脑。
当警察叔叔拿出黑色的头罩，我原本是拒绝的，可电视新闻的画面从脑里闪过时，还是乖乖戴上了。
后来，在审问时得知我的罪名----参与电信诈骗。
我这才感受到比窦娥还冤一词的含义。也后知后觉公司的种种不对劲。
“黄晓晓是吧。”
对面问话的警察不怒自威，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一旁拿着笔的那位，应该是记录着传说中的“呈堂证供”。
我抿着嘴点点头。
“工作多久了。”
“不算实习那年的话，十一年了。”
他咳了咳，
“我的意思是，到幻亦科技工作多久了。”
“今天刚满一个星期。”
“说说吧，到这里的前因后果。以及平时工作内容。”
“上上周，在招聘网站看见这个公司在招行政前台，由于个人原因，决定去应聘。周五面试时，便被通知了周一上班。我的工位上有贴着工作内容，主要是帮忙收发快递，管会议室设备，还有保证办公室桶装水不能断。”
“工作过程中，有没有发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办公室里每个工位都有三台座机，和好几部手机。因为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所以也没问原因。”
“你说的我们会去一一查实。你也是有社会经验的，应该知道在这里说谎的后果。”
“警官，我能给我女儿的老师打个电话吗？她上中班，我担心下午我出不去没人接。”
他没回答我，只是叫人把我带进了办公室。
再后来，眼前这个困住我的房间，好似快被我看穿之时，身边或坐或蹲的女人，偶尔发出的呜咽，总是把我拉回现实。
我认识她，是公司的保洁。
过了好久好久，门外响起的钥匙和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好听的歌曲，真的。
还有通知我们可以签字离开的那句话，也是。
我没有去老师家接澄澄，独自回了家。
回放新闻时间，才了解事件始末。
幻亦科技，打着科技公司名号，私下做着电信诈骗，虽说每个受害人损失的金额不大，但人数众多，警方早已暗中调查了两个月，今日才收网......
这样想来，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也就一一对上了。
噢，在播放的抓捕画面中，我当然看见了带着头罩的自己，腰间皮带上的小熊特别扎眼。
我从领回的包里摸出手机，也没有犹豫，再次打开了蓝色的招聘软件。
不过这次长了记性，屏蔽掉了警察说的那几类。其实当时我还想问问我那一星期的工资。
有忍住。
想来也是传奇的经历，原本窝在沙发里的我，头脑风暴后便丢下手机，从书柜角落翻出已蒙了尘的记事本。
上一页的时间还停留在五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