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厅中已有了不少人在里面,而皇上和夏父将夏雨荷安顿好不久便匆忙离去,夏小琪则只是侍从身份,也便不得入内,故而夏雨荷只得独身一人端坐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好在能受邀来此的权贵子弟并不算多,所以夏雨荷也能稍稍安静一些。
但是,
夏雨荷心念才转,麻烦便已找上门来。
“这位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来到夏雨荷身前不远处,行了一礼。
夏雨荷并未开口,而是随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子。
“原是夏家千金,唐突了。“男子一早便猜出了夏雨荷身份,他这些年也算听着夏雨荷的传说长大的,故而今日遇见,心中便有些欣喜,不过因为来此女宾皆有纱帘垂下,故而远远看着便有些不真切。
“敢问姑娘芳名?“男子又开口道。
“既已猜出我的身份,难道猜不出我的名字?“夏雨荷轻笑两声,”再者,公子莫不知若要问取他人姓名,首先,“
男子一怔,并非因为夏雨荷之言语,却是沉迷于夏雨荷的悦耳嗓音。
片刻,男子反应过来,忙道:“是我唐突了,我叫赵流云,家父乃兵部尚书,故而有幸来此观礼,“男子顿了一下,继续道:”得以与雨荷姑娘隔帘相会。“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是何心性,不过追女孩主要是要靠撩的,而这方面,赵公子可不虚任何人。
听着男子言语,夏雨荷心中也算有几分好笑,要是他知晓自己撩的姑娘内里是一个男人的灵魂的话,又该如何?
夏雨荷正了心神,言道:“那便见过赵公子了,不过小女子今日身体不便,不知可否改日再叙?”
“原是如此,那便叨扰了。”赵流云又鞠一躬,便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是被拒绝的他脸上却有些掩不住的喜色。
心底早已想到了和几位朋友喝花酒时自己炫耀时的话语和那些朋友不敢相信的眼神。毕竟,他可是和传说中的夏雨荷说过了话的人啊。
借赵流云传出自己身体不适的风声,如此一来也便不会有人再来打搅,夏雨荷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宴会的来临。
如夏雨荷所想的,原本几个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搭话的富贵子弟,也便无了这份心思。离宴会开始还有几个时辰,闲不住的几个人便开始四处走动起来,不一会儿,宴会厅中便出现了几个小团体,开始聊起了八卦。
夏雨荷悄悄散出了几分神识,默默收集着信息。
然而直到距离宴会只剩半个时辰,除了哪家千金藏闺许久,却发现有了身孕,哪家公子又偷了家里财物肆意挥霍,被关了禁闭之外,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夏雨荷有些失望,默默散去了神识。
又过不久,随着几位公公的传报声此起彼伏,一众官员从会厅门口鱼贯而入,而后按顺序依次落座。不过夏若何却还没有回来。
大厅中一时人数便多了许多,但反而要比原来更加安静。
夏雨荷在座位上稍稍活动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而后端坐起来。
又过片刻,公公传报声再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位年轻的皇帝,紧跟在皇帝身后的,便有着夏若何和另外一位略有些年老的男人。
夏若何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一下午的劳累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看向自己的女儿,目光则紧盯着面前的另一张座位。
夏若何的座位紧邻着皇帝的王座,距离王座也不过是几步台阶的距离,且位于文武百官之上,坐在此地看朝堂百官,便有种居高临下的气概来。不过更加引人瞩目的则是摆在夏若何对面的另一张座位。
而那张座位的主人,便是周国新立国师。
不出所料,刚才跟随着皇帝的另外一人径自走向那张座位,而后似乎注意到了夏雨荷的存在,对着这边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随着百官落座,皇帝也慢步走上台阶,转身坐到座位上。
“首先,”年轻的皇帝开口,“感谢大家多年来对国家的奉献,这次宴会,一方面是为了庆贺我周国又有了一位栋梁,”皇帝遥遥对国师点头致意,国师拱手回礼,而后皇帝扫视群臣,最后目光稍稍在夏若何处停留几分,继续道:“另一方面,也算是对大家多年来奉献的酬谢。”
夏若何与国师同时起身行礼:“谢皇上。”
而后满堂文武百官也全部起身,齐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雨荷与其它家眷一道并未起身,他们算是这场宴会的局外人,行礼道谢反而是僭越之举。这点各家想必都早早交待过了,并未出何差错。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诸位爱卿请坐。”众臣按顺序由近及远缓缓坐下。
“这位便是我周国的新国师,公申远,介绍下你自己吧。”皇帝伸手指向国师,做邀请状。
国师起身回礼,而后走至两张桌席当中,转身面向群臣,拱手行了一礼:“公申远,今后便与诸君公事,还望多多担待。”
群臣起身回礼。
待国师回位后,皇帝这才挥手:“开宴。”
一众宫女从门口鱼贯而入,各类美食佳肴很快便填满了每个人面前的矮桌。
夏雨荷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紧盯着面前国师的面容。
这张脸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那天擒下林梦夕的人,便是他无疑,而林梦夕那晚讲述时记忆也随之流入刘浩脑海,故而这张脸也刻在他的心底。
对面的国师似有所感,抬头看向夏若何身后,虽然隔着一层轻纱,但是夏雨荷却感觉对方的目光刺破了二者之间的阻隔。
夏雨荷连忙收回视线,开始低头品尝起了佳肴。
过了不久,国师却突然起身,举起酒杯向皇帝敬酒。皇帝笑了笑,也将手中玉杯一饮而尽。
国师却未落座,而是先行了一礼,再开口道:“陛下,小人有一事禀奏。”
“何事?”皇帝似有些兴致。
“此地言说似有些无礼,小人不敢说。”国师道。
“无妨,直说便是。”皇帝挥挥手。
“小人想说的,便是新立皇后贵妃一事。如今陛下年龄也不小了,应当到了成家的时候。”国师低着头。
“呵呵,”皇帝侧了些头,来了兴致,道:“那不知国师有何意见呐?”
“小人自觉夏家千金,自幼习文学礼,姿容皆佳,又乃当朝宰相之女,如此一来,也能更加加深君臣情谊,岂不美哉?陛下身边暂也无知心人陪伴,不如今日便留夏小姐在宫里,也好有人说说话。”国师开口。
“也算有几分道理,夏爱卿怎么看?”皇帝转头看向夏若何。
夏若何脸色有些难看,起身言道:“陛下,臣认为不妥。“
“哦?你又是什么说法?“皇帝看向夏若何。
“小女行事鲁莽,心思也不够细腻,若是进宫,恐怕给陛下填些麻烦。“夏若何看着皇帝,继续道:”再说,小女今年已至十六,便更加配不上陛下了。“
“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依夏爱卿的说法,哪家女孩能伴在朕的身边呢?“皇帝脸色差了些。
“这——“夏若何一时也无法提出合适的人选。
“也罢,年龄不算大事,再说,夏爱卿的女儿,各方面自然是不可能差了的,而且朕最近也在宫中颇感些许寂寞,有个人作伴也是好的。“皇帝继续说道。
“这,万万不可啊!“夏若何连忙反对,一时却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却不知夏若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他所想,自己都这么不要面子,连感到寂寞这种理由都开了口,正常人早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陛下。“夏雨荷站起身来。
“哦?你有什么看法?“皇帝脸色舒缓下来。
夏若何连忙呵斥雨荷,以家眷身份公然站立朝堂,还要与皇帝言话,这已经有些欺君了。
若是落下把柄,自己也不一定能保的下来。
“无妨,让她说便是,毕竟是她嫁人,也应当有说话的权力。“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夏若何安分些。
“小女自然愿意入宫为陛下分忧,不过近日身体不便,若是草草入宫我的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住,能否让小女在家休养三日,再谈入宫侍奉陛下一事?“夏雨荷轻声言道。
“你!?“夏若何似乎有些惊讶于女儿的鬼迷心窍,她真以为帝王家是那么好待的吗?
“哎,夏爱卿,你女儿都答应了,这事便这么定下,三日后,朕亲自接她入宫。“皇帝有些喜上眉梢,悄悄对着面前垂下眼帘的夏雨荷眨了眨眼,夏雨荷似有所感,抬头微笑。
夏若何冷“哼“一声,重重坐回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