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准带两个人。”
辉夜于是只带了库奇、鲁里进去。
进入酒馆,不大的内室中只有七张桌子,此刻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怒湖帮的老大旗鱼,凯特帮的老大黑狼,以及辉夜久闻大名的罗布尔。
这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坐在酒馆最里面的主位,见他之后,投来一道审视的不善目光。
“坐吧。”
辉夜点点头坐下,十五岁的他显得很瘦小,屋里的几人已经不免对他有些轻视,而且辉夜这一次非常低调,不说话也不喝水,站在他身后的库奇和鲁里此时非常紧张,不住的冒汗,手脚乱动,顿时显得这个新兴的疯狗帮不过如此。
这时芬尔斯才姗姗来迟。
坐在主位的罗布尔马上起身,显得相当热情,大大的给了芬尔斯一个熊抱。
“兄弟好久不见了。”
芬尔斯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层名为欣喜的光芒,激动的拉着罗布尔的手,和他坐到了一桌。
暗中包括库奇和鲁里都对这一幕发自内心的觉得虚伪,可辉夜不是,辉夜好奇而又贪婪的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甚至“问心无愧”的表演,就像是一个饥渴的学生在孜孜不倦的学习知识。
“对了!那边那个小子.....”罗布尔突然一拍桌子:“你为什么一进来就带个面具,是看不起我罗布尔还是看不起我们鲨鱼帮?”
来了!
场中的人几乎都清楚知道这次聚会的目的,于是一个个把眼神投向了辉夜,如此高调的带着一个面具,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既然见不得人,多半不会轻易摘下来吧?
他们错了。
辉夜二话不说把面具拿了下来,腼腆的笑笑。
等着看好戏的人一时愕然,他们设想过种种辉夜会怎么做,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辉夜一来就这么从心,怎么也是一帮之主,统一刀疤帮和猎狗帮之后的疯狗帮无论人数还是地盘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算是两个鲨鱼帮也比不上。
“哈,哈哈哈,我一直听说血手是个狠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罗布尔目光一闪,还不放过他:“就凭你也能干掉刀疤和猎狗?”
辉夜腼腆的摸摸脑袋:“侥幸,侥幸....”
他今天,打定主意是来示弱的。
“.....”
罗布尔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场中其他众人则是发出了几声嗤笑,就连库奇和鲁里两个乞丐出生的家伙都觉得有些丢人。
罗布尔看了一眼芬尔斯:“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找了这么一个人管理那些地盘?”
“呵呵。”芬尔斯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罗布尔一阵气闷,辉夜如此低声下气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出招了,于是连忙给身后的黑衣人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走上前来,拿起茶壶作势要给辉夜掺茶。
哗啦啦。
水流声中,酒馆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茶水很快漫过杯口,那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茶水大片的溢出,就那样滴落在辉夜的衣服和裤子上。
辉夜面色有些僵硬,但是还是保持不变,任由大片的茶水将裤子和衣摆打湿,而他桌子下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已经用力的扣紧。
是啊,他想要示弱。
可哪怕他能忍,终究只是十五岁的少年!若是他能忍,也就不会杀掉酒管,也就不会挑衅黑帮,不会逼自己走上这条危险的道路。
他不知道怎么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库奇和鲁里。
库奇脸色不忿,见他看来呼吸了一声转过头去,似乎是不屑和他对视,而鲁里则是咬住嘴唇,握紧了双手,眯起眼睛,神色复杂,但同样没有和他对视。
这两个乞丐如今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啊.....
辉夜的眼神一阵恍惚,心中的屈辱感越加严重。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
惊堂木拍在桌上。
这个能不能挣钱?
能,跪着。
手枪拍在桌上。
这个能不能挣钱。
能!当麻匪。
张麻子将手枪拍在惊堂木上,发出好大一声。
那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挣钱!
为了生存,为了他的目的,他可以忍受一些不堪,包括在芬尔斯面前低声下气!
而他也已经忍受。
但是他生存不是为了忍!
他如此不择手段的强大,为的,就是不再承受那个雨夜一般的屈辱。
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的后腰上,还别着那把一直带着的鱼刀。
如今的它装上了精致的皮套,皮套和被防滑绳缠住的刀柄一起被身体捂得温热,几乎让他忘了它的存在。
怎么如今有钱有枪有,力量也强大了不少的他,比当初还要不堪了?
辉夜自嘲一笑。
哪怕手下背叛,满目皆敌,他还有这把刀。
这就够了!
他今天就是要看看,他能不能站着,把这个钱给挣了!
辉夜的眼神一凝,是时候让芬尔斯买单了!
再回过头来,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平淡,茶水此刻就连辉夜的鞋子都打湿了,辉夜像是没有任何不适。
一壶茶水流尽,连茶叶都倒了出来,黑衣人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芬尔斯,终究没敢把茶壶砸在辉夜的头上,只是冷哼一声就走了回去:“妈的怂蛋。”
怒湖帮的帮主旗鱼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诧异的道:“咦?怎么有人尿裤子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众大笑中,辉夜面色不变,那黑衣人也大笑着转身,就在这时,辉夜从座位上猛地窜起。
鱼刀从后腰抽出,辉夜反握鱼刀,一瞬贴近那黑衣大汉,后者根本来不及回头,就被刀捅进身子,强大的战斗本能让他急促的侧了一下身子,进入身子的刀锋顿时不稳,划出一道长长伤口后滑了出来,虽然伤痕可怖,却不是辉夜想要的重伤,占了先机的辉夜当然得势不饶人,那转不过身来的黑衣人身上顷刻就多出数道伤痕来。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怎么敢?
罗布尔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身后的手下全部大怒着抽出手枪,库奇和鲁里吓得马上抱头蹲地,辉夜却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继续攻击。
芬尔斯一样被辉夜的突然攻击打的措手不及,此刻连忙回头瞪了一眼罗布尔的手下,那几个家伙顿时不敢动作,同时他已经将手放在了罗布尔的手上紧紧握住:“哈哈哈,罗布尔大哥,难得有好戏看,我们就别插手了,你说是吗?”
罗布尔冷哼一声:“依科,杀了他!”
听到命令,被辉夜压制的依科刚好找到一个机会,后踢一脚将辉夜踢飞,这才蹲在地上,摸摸背部,那里已是惨不忍睹。
咚。
飞出的辉夜撞在旗鱼的桌子上,后者连忙拖着椅子后退两步,这才没有被撞到。
“该死的小鬼,死吧!”
刚刚占了偷袭的先手,后者一直转不过身,这才被辉夜压制,此刻正面交战,哪怕对方受了不轻的伤,辉夜也根本不是后者的对手,两分钟后,就被他狠笑着一拳打在脸上,
鼻血顿时像是喷一样的涌出,眼神恍惚的辉夜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哼哼哼哼。”罗布尔冷笑着,反抓过芬尔斯的手:“果然是一场好戏,芬尔斯啊,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好吗?”
无趣的看了辉夜一眼,芬尔斯没有表示。
被枪指着的库奇和鲁里两个人依旧抱头站在原地,此时的辉夜谁也靠不住。
只有自己。
他的手,还紧紧的抓着鱼刀。
没有确定辉夜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就如此贴近,这是依科犯的最大的错误!
噗!
如此近距离下,辉夜径直将刀捅到了他的腹部。
依科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软倒地。
“哈哈哈哈!”被反握着手的芬尔斯刚才还难看的脸色又变得惊喜,手掌一动马上与罗布尔十指紧扣:“精彩!真是精彩!”
落地的辉夜擦掉脸上的血迹,从依科的肚子里抽出鱼刀,捂着腹部踉跄的回到座位,端起满满的茶水连同嘴里的鲜血一口饮尽,这才坐下。
将面具重新戴上,辉夜轻轻的摸着刀锋,哪怕刚从人体抽出,那刀锋也是如此的冰冷。
只有天知道他现在是多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