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篝火,一间厚厚的皮革帐篷。
外面大雨淅沥沥,内部,反叛家的人正坐在一堆,讨论的,正是和最近袭击了他们整整两个地下分部的人有关。
“我看他肯定是海军派来的人,我们的地下基地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非也,我猜他是赏金猎人,为的,就是把我们聚在一堆,收走最值钱的人头!”
“呵呵,我看你们都猜错了,说不定人家就真的只是为了来换人呢!”
西流斯为的,是换走萨尔琪思露,虽然攻破了两个反叛家的地下基地,却都是留了活口,让他们去送信的。
辉夜他们看到的,一片死尸的情况,其实是龙故意留下,用以让人分析来人的能力和战力。
另一个地下基地早已经被他轰塌,作为了死去部下的坟墓。
收到了西流斯传信的反叛家,正在为交换朋卡的这件事苦恼着。
辉夜是冒着大雨走入了这间临时的议事大帐。
嗒塔塔!
抖动身体,雨水四散。
跟莫里前往南海的两个西军干部为他掀起帐门,辉夜没有抬头,面无表情的解下帽檐,弯腰低头,雨水开始顺着脸颊流下,他在场中数十人的面前,脱掉鞋子,扔在帐门口,又接了雨水把手洗了,才赤着脚一步步的走入大厅。
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的雷雨阴云。
帐中的篝火被开帐后的大风吹得乱舞,橙黄的光随着他的进入在他年轻的脸色勾勒出了许多层的色彩。
每前进一步,他的脸色都在变。
但都向着一个方向在变——昏暗到明亮,他脸上的沟壑也清晰凌厉起来。
微笑一点点勾起,却全然没有给人温和、亲近的善意。
只觉得看到了一只饥渴至极的猛虎,在走入人群。
有人不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杀生至此,不怒自威!
他的一双眼睛,只有几人敢于直视。
这是反叛家的高层们,第一次和他正式见面。
此时,他要接任西军军长的消息已经传出,在场的人中有人眼神冰冷、有人眼神戏谑、有人眼神古怪,却很少有着善意,心中有了古怪,眼神便也躲闪。
哗啦。
龙掀开披风,露出一截手臂,站起身来,指着坐下方示意:“蒙哥马斯·辉夜?久闻大名!请坐!”
人群越加安静。
辉夜抱拳拱手,然后也不客气,赤着脚一步步走到龙的身边坐下。
就像龙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这个男人。
这就是路飞的父亲,世界最恶的罪犯吗?
辉夜莫名阴冷一笑。
周围人感觉到了对龙的恶意,龙本身更是诧异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气氛越加古怪。
这大概是反叛家成立以来,最特殊的一场会面了。
还没有坐下的辉夜看向火边摆的东西,情不自禁舔了舔嘴角,坐下盘着腿就向着火堆伸手,捡起一个土豆来。
直接整个扔在火边烧的焦黑的土豆烫得吓人,他有着丑恶疤痕和十指烫伤的手捡了起来,从中间一掰,一股热气便冒了上来。
他大张开嘴,从中间一大口吞下去,手中配合挤出,囫囵便将整个黄橙橙的烤土豆心吃了下去。
面的翻沙的土豆心明明很软糯,却被他吃出来撕扯生肉的感觉。
一口一口,咀嚼吞咽。
麻丝、红心等人走到他的身后,但发现其他人都靠在边缘,也走到了边缘,旁边人给腾了位置。
辉夜张嘴,露出粘着土豆泥的一嘴白牙:“这么吃差了点味道,调味料有吗?”
坐在他对面,四大军长中最温和的南海军长笑了:“你这小子,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使唤人使唤惯了吧?要吃自己找去!”
辉夜嘿嘿一笑,将土豆的焦黄的外皮也吞掉,舔着自己的手指,掏出西军军长的勋章,拍在地上,大声道:“我是外人吗?我怎么记得我现在是西军军长呢?”
南海军长无奈一笑:“你小子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帐中顿时一片窃窃私语,有人更是忍不住叫道:“首领,此事是否还需再议?”
辉夜也不说话,又捡了一个土豆,自顾自的吃着。
龙抬了抬手,场中安静下来,问道:“西军见证何在?”
帐外传来莫里的闷声:“朋卡大人是当着我们几人的面亲口委托我,请他回来做军长的。”
看得出来,龙是支持的,而在场的,还有除朋卡外的北军和南军军长,这两人没有表态。
场中窃窃私语变成了激动的询问,大帐喧闹了起来。
“可是他只是个海贼,怎么能直接做反叛家呢?”
辉夜抬起头,看他,好笑道:“哦?朋卡是人我也是人,我怎么做不得了?”
此言一出,顿时惹怒了在场的许多人。
就连南北二军军长的眉头,也是一皱。
朋卡是谁?反叛家二号人物,在场大半都是他所提携,这人的这番话也太不明智了!
刚刚质疑那人气的面色涨红,怒道:“一无寸功,二无声名,三无德行,更是阴险小人,你也有脸和朋卡大人相提并论!”
龙瞪了那人一眼道:“拉文,住嘴!”
“可是......”
辉夜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知道你们不服,我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当上这个军长,所以今天来就是问问,到底要不要我当,不要我走人就是了,咔咔咔!”
场中的气氛顿时沉默。
即便刚刚说话,辉夜都还在吃土豆,此刻,更是将土豆的焦皮吃的咔咔作响。
他们想过辉夜会是怎样的人,更大多看过了他在菲利斯珀的事迹,但是那些和今天的他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如此赤裸裸的直白,近乎没有一点保留,就像是一个愣头青、铁头娃。
这样的人,怎么当军长?
龙发话了:“朋卡的考虑自有他的道理,其他人的顾虑也是正常,按理说你写了《论民主》这本书,就有资格当这个军长,但是......”
辉夜哈哈大笑,打断了龙:“没有但是!”
辉夜站了起来,环视身边:“呵,你们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躲到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海军追的这么惨,怎么,是在等天龙人那方的消息?”
论不屑嘲讽,他是真的在甩暴击。
周围的人更怒。
“该死的,你不要太目中无人!”
辉夜冷笑:“当初我在阿拉巴斯坦和朋卡论政,提到了四个策略,天龙人和圣多雷亚王的事情我就不问了,但是内压反叛、外灭海军这两项,可曾采用,可有进展?”
刚刚还来势汹汹的责问者顿时面色一窒。
脸色苍白的爪魔笑道:“嘿嘿,这两条策略是你给的?不错,之前还不觉得,真查起来了才发现的确有几波平民在秘密策划哗变的,都被我们发现处理了。”
“这算功吗?”
龙点点头:“算!大功!”
“行!那我的《论民主》若出书之后,我可有声名?”
“必将名扬四海!”
“有功有名,至于德行,呵呵。”辉夜摇头:“这个我真没有,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德行好的人就能干事儿的!”
“我若许诺,为你们解决圣多雷亚外的五十万驻军,这把军长的交椅,我是坐得稳坐不稳?”
龙的眼中精芒一闪,豁然起身:“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做不到的话,怎么办?”
“凉拌!我人在这里,办事我必在前,是要拼命的,若做不到,我就会死,死了,还给你什么交代!”
“好!”
龙站起身来:“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代理西军军长,等海军一灭,你就是我军当之无愧的功臣!”
外面,莫里突然问道:“那朋卡大人怎么办?”
场中又是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