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偞果然说到做到,这一个星期没再去医院看过陈冽,两人每天只在微信上闲聊几句,聊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辛葵住在辛偞家,辛偞不上课的时候她就拽着她去逛街,看得上眼的衣服就让辛偞给她当模特,辛偞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她就全买了,几天就把辛偞的衣帽间堆满了。
这会儿辛偞要去酒吧上班,辛葵才知道她在做驻唱,她不是传统家长,平时玩儿的也开,辛偞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很高兴,总比被这个病一直栓住什么也干不下去好吧。
她在台下看着台上唱歌的辛偞有些出神,这么青春的姑娘真的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辛偞,辛偞从小话就不多,蔫巴但是很滑头,瞧着不欢脱可鬼点子还特多,没少在她爸妈面前给她下绊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开朗了很多,也叛逆了很多,开始跟男生偷偷出去约会了,本来一切都很好,长得漂亮,成绩也很好,小提琴拉的更是好,去茱莉亚或者伯克利都没问题的,但没人能想到高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从那之后一切都变了,姚沐安又犯了病,歇斯底里地不放过自己不放过辛偞,辛偞在那件事情和家庭环境里被压迫到了极点,每天都靠吃安眠药才能睡一会儿,之后就得了重度抑郁症,而且那时候姚沐安的躁郁症也发作,追着辛偞羞辱,辛轶姚被逼的忍无可忍,协议离婚,妻子和女儿如果不能平衡,他只能选女儿。
高三一年辛偞不言不语地准备高考,虽然高二折腾了一年基本没怎么学习,但她底子好,效率也高,高考六百七十多分上了乔大。
辛偞自己在北乔,辛葵和辛轶姚不可能放心,安全问题,生活问题,治疗问题,这都是问题,他俩商量好轮流来照顾辛偞,但辛偞坚决不让,她是个成年人了,有病是有病,但不至于自理能力都没有,安全问题也不用说,高考那个暑假被辛葵逼着去打了两个月的拳击,一般人她都能撂倒,费尽口舌好说歹说他俩才没来。
离得远,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新加坡,辛偞也一直报喜不报忧,在北乔发病的几次也只有罗允菲在身边,他们根本不知道辛偞又割腕自杀过,他们听到的只有她拿了奖学金,发表了什么论文之类的。
辛葵心疼辛偞,她不甘心这么机灵漂亮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毁了,所以现在看到辛偞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她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有些想哭,能过去这个坎,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怎么样啊,这儿气氛还不错吧。”辛偞中场休息的时候下了台,她在台上唱歌,只瞄了辛葵几眼,也不知道她感受良不良好。
“真不错,姑姑以前只听过你拉琴,没想到你唱歌也这么好听,啧,真后悔没让你考音乐学院。”辛葵感叹。
“什么音乐学院啊,那时候根本也来不及准备了。”
“茱莉亚什么的上不了,那就在国内读央音也行啊,不进音乐圈真瞎了。”
辛偞听她这话有点来劲儿:“那姑我以后还是搞音乐成不成?我不喜欢学这个金融。”
辛葵笑道:“咋不成呢,你喜欢就搞啊,人当然是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你忘了我大学学的可是生物医学工程啊,我喜欢服装设计,就坚决做设计师。”
“但是吧,你觉得我爸能让我继续做音乐吗?”辛偞笑的有点僵,“他当初可差点儿把我妈的琴给砸了。”
“扯,他那是冲琴吗?他那是冲你妈。”辛葵白眼翻到天花板,“你爸喜欢你妈也是从那把琴开始的,他有心结才想毁尸灭迹,跟音乐不音乐没关系。”
辛偞抿抿唇,垂着脑袋喝水,没接她话茬,辛葵知道自己提到敏感话题了,但也没刻意解释什么,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能看开最好,看不开那就不提,“沐子,姑说真的,你天生就是搞音乐的料子,不干这个我都替你可惜,不行咱重新考音乐学院,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况且就凭你以前拿的那些国际大奖,哪个学校不抢着要你啊?”
“你嗓子这么好,不拉琴学声乐也行啊,以后签个唱片公司咱出道当歌星也不错啊。”辛葵哈哈哈地笑个没完,她是真心想辛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学金融也是辛轶姚做金融行业才给了这么个建议,那时候她就觉得辛偞学这个不怎么合适,她是天生的艺术家,没能把自己的专长发挥到极致实在可惜。
“你让我学拳击的时候还说我以后当个拳击运动员也挺不错的。”辛偞吐槽,“你觉得我干什么都挺不错呗?”
“害,那学拳击不是为了让你防身吗,但你这话说对了,只要是你喜欢做的事情,我都觉得挺不错,人啊,活着干嘛的,不就为了做点儿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吗?”
辛葵一直这样,不受拘束,人活得也很通透,那歌里不唱的好吗,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她就秉持着这个理念,绝对不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
......
辛葵买了周一下午去圣安的高铁票,走之前她在家帮辛偞整理这几天买的衣服,还把给她做的不同风格的搭配都写在便利贴上粘在了衣柜上,辛偞窝在沙发里看她来来回回念念叨叨的,像个老母鸡似的,可能就是职业病吧,看见衣服就忍不住摆弄。
“你说你给我弄这么多衣服,我得穿到什么时候去?”辛偞觉得衣服不用太多,经典就行,什么时候穿都不过时。
“哎呀,你就穿嘛,女孩儿还能嫌衣服多?”
“穿那么漂亮干啥,我又不去拍电影。”
“女为悦己者容嘛,不为悦己者也得为自己容。”
说完辛葵拿挂烫机熨衣服的手顿了顿,探出一边脑袋:“沐子,那么多追你的,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辛偞摸摸鼻子,脑子里浮现出陈冽的脸,她扯着唇角假笑了一下,没接话。
“哎,那天接我电话的是谁啊?”
辛偞就知道,到了辛葵也不会放过她,她真后悔那天去叫护士没把手机带上,“就是,同学。”
“什么同学还能随便帮你接电话?男朋友?”
“不是。”
辛葵关了挂烫机,挪回角落,“你都二十岁了,不能因为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就一直不谈恋爱吧,我侄女这么漂亮还优秀,那好男孩儿还不是一把一把地冲上来,你有喜欢的就别错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但是得擦亮眼睛,最好能给姑看看,是不是渣男,我一眼定乾坤。”
辛偞鼓着腮帮子低头看手机,还是不搭茬,现在无论说啥都是一个刨根问底,她最好把嘴闭严实了,该告诉的时候总归会告诉的。
“不过那天那小伙子说话挺有礼貌的,声音还挺好听,我越听越觉得像韩国那个谁......谁来着?”
辛偞抬头:“谁?”
“就那低音炮......啊!李洙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