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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知天命(2)

古俗之中有“三元”,是道家三官的诞辰日。正月十五为上元,是天官赐福日;七月十五为中元,是地官赦罪日;十月十五为下元,是水官解厄日。相传每年的十月十五,江河湖海的水官龙王都会前往东海龙宫赴宴,一同享用世人的供奉。

十月十五,淮河水晶宫。

“这边!这边!”一群龙兵跑过。

龙女敖浅从粉红珊瑚树后探出,她“啪嗒”一声打开手中紫面扇,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十月十五,水官解厄。她父王淮河龙王正准备带她去东海龙宫赴宴,只是自己天性自由,讨厌酒宴上的礼仪教化。今日里好巧才逃出龙宫,却不想惊动了龙兵,幸好她机灵,才躲过一茬。

世间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水下龙宫也兴这套,好不容易赶上个下元日,没有夫子教课,没有绣娘唠叨,又逃出了她父王的手掌,自然是要好好玩耍一番。敖浅到处瞎逛,这里听会儿鲶鱼精唱曲,那里又看会儿老王八下棋,这龙宫之外的物景人事真是好不新奇有趣。

这一路玩,一路耍,不知不觉敖浅玩到了淮水之阴。淮水之上有山,名叫龟山。龟山之下有一处深潭,潭口有夜叉把守。敖浅盯着潭口的两个夜叉,心里早就对潭中之物打起了主意。突然间不知从哪儿里冒出一个龙兵,敖浅吓得赶紧躲起来,偷听着。

那龙兵径直走向守潭夜叉,吩咐道:“今日乃是水官解厄之日,是我们水族每年力量最强大的时候。他也是水族子弟,实力不容小觑,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可出现半分闪失。”

敖浅听了龙兵的这番言语,更是好奇那深潭之中究竟关押着何方神圣。待龙兵吩咐完离去后,敖浅这才从暗处跳出来。

两个守门夜叉见状,支棱起手里的干戈,厉声道:“来着何人?竟敢擅闯龟山禁地!”

“我乃淮河龙女,今日奉父王之命来监查龟山深潭。敢当我的道,是不是不想活了!”敖浅也是闲的,娇嗔道。

两个夜叉看着敖浅一身的绫罗绸缎,自然知道来者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大概是想起了先前龙兵的嘱托,身子骨没有丝毫动摇。敖浅也是没办法,伸手亮出龙宫令牌,在夜叉面前晃晃悠悠。这可把他们吓得,赶紧收了兵器,唯唯诺诺道:“我们二人一直镇守龟山,不曾见过小姐玉颜,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小姐饶过我等。”

龟山之下五十丈深,有大铁锁,盘绕山足,不知所极。敖浅顺着铁锁进了深潭,锁之末,见一野兽,状如猿猴,塌鼻子,凸额头,白首长鬃,雪牙金爪。野兽感觉有人闯入,原先昏昧的双目忽然睁开,光彩若电。他张开血盆大口,涎沫腥秽,欲发狂怒。

敖浅大惊,手里的紫面扇幻化成一把银剑,砍向野兽。只听见“铿”的一声,这野兽好像有铜头铁臂一般,不伤分毫。

“我乃淮河龙女,你是何方妖孽?”

那野兽正要发狂,听得敖浅自称是淮河龙女,眼珠“咕噜”一转,心生一计:“原来是淮河龙女,真是有失远迎。”

敖浅见了野兽的恭敬模样,先是惊讶,后来又傲慢起来:“我问你,你是何方妖孽?为何困于龟山之下?”

野兽撒谎道:“我不是什么妖邪,我原先是这淮阴的水神,现在奉天命看守龟山。”

这龟山看起来平平无奇,敖浅很是好奇,问道:“你看守这座小山作甚?”

野兽抖了个机灵,从口中吐出自己修炼的内丹,骗道:“龙女有所不知,我所看守之物乃是这颗夜明珠。”

“我常常听说,这夜明珠乃是东海龙宫镇宫之宝,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哎呀……这……想当年太上老君道成化身,蝉蜕度世,离合混沌之气,炼就两颗夜明珠,如今一颗在东海龙王手上,一颗在我这里。”

敖浅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居然就相信了:“没想到这太上老君也喜欢凑个对子……”

“这珠子神通广大,所持者可上九霄天庭,可下万丈深渊……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敖浅听了这般忽悠,有些心动。

“可惜,我年老体弱,这珠子放在我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野兽假意叹息:“我看您与我有些缘分,不如我就送给您吧!”

白送的东西不要岂不是傻子。敖浅正要伸手去取,野兽却一口把珠子囫囵吞了下去。

敖浅有些急躁:“你还反悔了不成?”

“哎呀,龙女大人稍安勿躁。这仙人所化之物,自然是有些灵性。这夜明珠认了我为主人,你若是想得到它,必须由我亲自炼化给你。”

“那是怎么个炼化之法?”

“只要您的一滴鲜血。”

淮河龙族自上古便世代于龟山镇压野兽,这里的结界也是由淮河龙族血脉所维持。只要淮河龙族血脉一日不绝,这结界便一日不散,故此结界对淮河龙族不起任何作用。

不就是一滴血么,敖浅二话没说就咬破了手指,在野兽的手心滴了一滴血。倏忽间,风雷齐作,惊浪翻涌。野兽击搏跳腾,瞬间把铁锁震碎,其身上的结界也消失不见了。敖浅感觉不妙,挥剑砍来。野兽咆哮一声,身体长高到九尺,青筋暴突,现出真身。

敖浅跳到野兽的背上,用剑狠狠地插了进去。野兽被激怒,抖动身躯,把敖浅硬生生地甩了下来。还未等敖浅反应,他的利爪已经挥了过来,敖浅被一巴掌拍出了深潭。这时候的敖浅神志不清,只听见守门夜叉的呼喊声,便晕厥了。

野兽作怪,翻江倒海。敖浅随波逐流,血水被河流冲刷着,形成一条血路。就在龟山之下,深潭之上,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淮井”二字。其下的碑文已经模糊不清,大致能看出几句话:“水兽好为害,禹锁于龟山之下,其名曰无支祁。”

只怪敖浅大大咧咧,不曾注意此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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