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全没有猜错,这一次还真是安州的司功参军是来找的他。
别看安州、申州比起黄州富庶不少,但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虽说安州地处中原左近,比起黄州更靠近中原,中原大族大户的要是树大分支或者是分家的都会在安州派遣几个庶子甚至不受待见的嫡子过来开辟一支分支;
可是这些过来开辟新分子的也不是傻子,到了安州发现有南岳帝君之前的收拾压根就没有什么妖魔不假,可是跟家族要起各种资源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说啊!
本就是家族不受待见的主,你不把自家现状描绘的更加险恶一些,原本的家族也不可能那么大方的投入资粮。
这事整个安州最常见的套路,甚至因为这个套路而把比安州更南面的黄州沔州全都给害了——更北面的安州都是妖魔环伺,那黄州不是全都是生活在妖怪嘴巴边上。
经过几十年的宣传,就是现在鲁全跑到中原现身说法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妖怪也是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不管做什么总是有代价的。
那些分支总是把自己在妖怪嘴巴边上的处境和宗支反复强调,日子总不能过的太舒服,虽说日常生活中原人不可能“以身涉险”过来看看,但是早就是在安州开枝散叶的分支还是时不时会向中原老家的人捏造一些不存在的子侄,过些日子又被妖怪吃掉的新闻来博取资粮援助。
而同样的,你在妖怪嘴边朝不保夕的,那还有心情读书?
早就靠着开拓南方肥沃的土地以及中原资粮援助吃的肚圆的家族同样也是不会科举这个耀眼的考试之中太过出色。
反正天天在中原族人面前叫苦不迭,无论是杂流取士还是恩荫举荐上面那些大家族总是会相应的向安州分支倾斜。
而没有了能够完全提供优渥的脱产条件读书的大家大户,安州的士子反倒是比起地少人多的黄州还不如。
虽说黄州木兰县这一次两个中举的有些水分,但是总比安州申州这种颗粒无收的强吧。
虽说作为鄂岳观察使辖区里人口最多的州,平时在同僚面前很有牌面,但是这一个科举乡试直接就让两州的刺史老爷没脸去见同僚了。
如今安州刺史老爷通过早就暗中投靠过来的木兰县某些小吏的渠道那里知道这三家洼这种马上要划过来的地方多了一个新晋的举人,那那里能不高兴?
索性司功参军事就在沐休之中,干脆就让他过来争取过来,绝对不能让鲁全再回到黄州的户籍上!司户参军事也是赶紧去了木兰县落实这个情况。
不过手段有多差,起码账簿上面有一个举人总比颗粒无收要强一些吧。
到了这一步安州刺史老爷也是懒得去管以后能不能和申州刺史同病相怜,补上最后一块短板没准就能进一步得到新任鄂岳观察使的青睐。
所以鲁全见到安州的司功参军事老爷颇有些风尘仆仆,不过这位一副国字脸配上长胡子的官僚到了村子里面就打听鲁全却是着实把鲁全吓的不轻。
这可是州里的佐官,正经的正八品下官员,搁在更早的汉代就是专门掌管功劳簿的功曹了。
“你就是鲁全?”那安州的司功参军事自持身份自然是不屑于自我介绍,只是打量了一会鲁全才问道,虽然户籍上面是说大户子弟,但是瞧着鲁全那一联黝黑却是有点疑惑也是正常的。
“见过参军事大人,学生正是,最近在开垦荒田有些唐突了。”
“要唐突也是我。”见到鲁全三言两语就把疑惑解开,这位参军事也是笑了起来,会说话的总比书呆子好沟通。
“你可能待在这地方没有收到消息,姜大人公布的这一次小乡试的名单之中有你,你中了举人了!”这位丝攻参军事依旧是不自我介绍,只是看看鲁全接收到这消息的反应。
别看举人和秀才仅仅就是一次考试的差距,但是这完全不一样,秀才投身县衙还是吏,顶多就是再吏之中地位高一些的,但是举人以入仕途就是官员,虽然不可能达到七品,但是八九品都是有可能的。
鲁全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无悲无喜,这是因为这举人乃至之前姬叔升姬叔明、詹登的投资都是因为鲁英的悲惨的婚姻来的,要是高兴不就是拿鲁英做的筏子?
见到鲁全的反应那司功参军事倒是有些稀奇,虽说安州没有举人,但是外地调过来的还是有一些,都是官场上的,相处久了也是能从他们下人那打听到这些举人中举之后的情况。
其中像是范进中举那般痰迷心窍的也是不在少数。
“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司功。”这司功参军事终究还是进一步的问道:
“听说你家原本在木兰县也算是有一些能力,如今沦落至此,是想随地划入我安州地界还是回到你老家。”
“学生就是再木兰县无立足之地才来的三家洼,更何况安州素称富庶,自然是愿意人往高处走。”
鲁全这一番话说的沈司功脸上笑意都出来了,到底是预备官员,不能强扭,鲁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和木兰县彻底断了往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安州素称富庶,作为上州司户的同僚在户籍上面自然是要比中州司户司田高个一官半职的,沈司功在官方上面不担心出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完美解决了。
“你是选择继续读下去还是想要谋一个一官半职?”
虽说从头到尾没有使出上面本事,但是作为官僚一切顺利就行,反正把鲁全拉进安州也算是“破天荒”,今年光是“贡举”一项沈司功就能获得一个好的考课,那自然是要给这个听话的举人一些甜头。
司功参军事有权“凡州、县及镇仓督,县博士、助教,中、下州市令及县市令,岳、渎祝史,并州选,各四周而代。”也就是说这些基础官职州里面还是做的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