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娜黛特不知道他的上司到底是什么人,但她觉得肯定不是血族,应该没有哪个血族能容忍自己的下属这么晃眼的。
这人插上翅膀就能去cos大天使,教会的吧。
她默默地想。
“未经允许闯进女孩子的房间也是上司安排的工作?”
“我的工作范围倒是没有这么宽啦,”青年银白中泛着微紫的长发被风拂过,那是一种名叫苍银的矿物的颜色,对血族而言是致命的威胁。
他用手撑着下巴,手肘支在膝盖上,异于人类的瞳仁危险地眯起来,声音里却依然带着笑:“只不过是看到可爱的女孩子会陷入危险,想来提醒一下罢了。”
我看你最危险!贝尔纳黛特腹诽道。
“西泽尔现在在德维特议会中的地位可相当微妙,他那种人是不会在血族里得到真心的盟友的,如果将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可能会死也说不定。”青年的语气沉了下来,但随即,他又换上了轻佻随意的神情,“对你而言,梅莉特或者洛伦佐才是合适的结盟对象,当然,如果想投靠我的话也可以哦。”
贝尔纳黛特的心里微微一凛。
她当然知道西泽尔游离于议会之外,不然他也不会独自试图把神降临的容器给弄死,但这家伙怎么对血族内部的局势知道的这么清楚?真见鬼,这帮老古董的反间谍工作做的这么差劲吗?!
“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吧?我也没有理由相信你说的话。”她依然警惕,“倒是你,你是教会的间谍吧?出现在我面前不怕在城里待不下去吗?”
青年愉快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贝尔纳黛特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比起天使,这家伙更像狐狸。
她明白了他笑里的意思,能对血族议会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肯定已经在德维特潜伏了很长时间,连公爵们都没有揪出他来,如果不是他主动暴露,她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他。
贝尔纳黛特:侦查能力这么差劲,我看血族迟早要完。
“反应真快呢,小殿下。”
他语速慢,尾音轻佻上扬,裹着三分笑意七分懒散,明明是夸赞的话,贝尔纳黛特硬生生地听出了嘲讽意味来。
她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离他更远了些,警告道:“别这么喊我。”
“那殿下希望我怎么喊您?”
“……”
贝尔纳黛特沉默了一下:“贝尔纳黛特·安托迪鲁文,名字或者姓氏,随便你。”
“那好吧,贝尔纳黛特,只能先和你说再见了。”青年以食指抵唇,向她轻轻眨了眨眼,黄金瞳瑰丽灿烂,“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小殿下。”
“那,礼尚往来,我的名字是——”
卷过阳台的风吞噬了最后几个带着笑意的音节,也吹散了青年的身形,阳台上空荡荡的,仿佛那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影。
栏杆上只留下了一朵新绽的白蔷薇,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晨露。
晨风拂过贝尔纳黛特的长发,她捏着这支被细心剔去了刺的蔷薇,忍不住小声嘟哝道:“……虽然很细心,但是,果然还是好像变态啊。”
“殿下,怎么了?”
伊莉莎敲门进来,她手里捧着一沓布料,见她站在阳台上自言自语,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询问。
“我觉得,城里的治安应该再加强一下。”
贝尔纳黛特总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告诉伊莉莎“城里混进了间谍你们快去抓他”,只能将那支白蔷薇藏进衣袖里,迂回地提醒道。
伊莉莎以为她又想起了那个半兽人少年,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转告西泽尔殿下的。”
“嗯,麻烦你了。”贝尔纳黛特示意伊莉莎把手里昨天在市集上买的布料暂时放进衣柜里,她一天一夜没合眼,大脑又高强度连轴转,根本没有任何肝稿做衣服的心情,只想不管不顾倒头就睡。
间谍什么的,还是让西泽尔去操心吧。
棺材床睡习惯了之后感觉还不错,棺盖严丝合缝地遮蔽了光线,把她困在密闭的安全空间里。
她蜷缩在柔软的天鹅绒里,睡意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