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这话你留着自己心里说就好，我可不想听。”连忙打断马克思的语句，白兰顿继续看着自己的童年回忆说。
“怎么就不想听了？这可是攸关王国生死存亡的问题啊白兰顿！”
“所以说......无论这场政变的最终结果是什么，王国都不会因此而消散啦！”
“！！？”
看着马克斯一脸迷茫，白兰顿叹了口气，对着电视按下暂停键，打算好好跟这个新交的朋友念叨念叨。
“跟我说说殿下，你认为王国的存续基础是什么？”
“存续基础......是人口，和土地，以及艾尔王族的......”
“很好，错了！”
抬手掐断了他的话语，盗贼伸出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弯下来说：“第一，我很欣慰你把人民和土地放在了前面两位，这说明你至少对国家的本质有着一定的了解；第二，我也很欣慰你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责任感与荣誉感，将整个王国存续的重担背负在了自己一个家族的身上，认为一切都会是你们的使命；第三，我觉得你就是个太过于自大、目空一切且看不清现实的蠢货，居然会认为王国的存续是依靠着王族的存在！？？”
马克斯脸色有些变了，异常严肃地反驳道：“难道不是么！？王国无王，还称何为王国！？？”
“唉......所以说跟封建君主时代的人讲政治实在是......”
挠了挠头，白兰顿想了想，换了种说法道：“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王国现在是什么国体么？”
“国体？”
“就是社会各阶级在国家中的地位，君主、贵族、平民，三者相互之间的负责关系？”随手拿笔在一张纸上花了三个圈，两两之间用双头箭头连接在一起说。
“那当然是......君主对一切事务拥有管理和负责的权力，所有平民和贵族都包容在权力当中！”
“不，又错了：王国最初便是由二十领主共同建立的类邦联国家，君主是从贵族当中推选出来的中心管理者，对各地的领主没有直接管辖权，更别谈其麾下的领民了。”
摇了摇头，将君主与贵族、君主和平民之间的箭头上画了两个叉，白兰顿又指向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箭头说：“王国二十军团，各自由二十领主在本地招募，本地训练，本地防卫，全权交由直系领主负责给养，一辈子听过的，见过的，服从的都是那位领主家族，而不是你们这个中央调度的王室！”
“这又怎么了吗？君主对贵族负责，贵族对平民负责，很正常啊！？？”
“正常个屁！好好想想你遇刺的前因后果吧！！”
一把将笔摔在地上，白兰顿看着马克斯的眼睛说：“一个领主掌握一个军团，王室却没有只属于自己的部队！名义上说只要有令就可以征调兵士，实际上给不给，给多少人的权力都在领主手上！你说王国究竟是谁的？”
“但是......但是艾尔，艾尔是怒云的王族，这是有着上古盟约的！”马克斯被说的有些不自信道。
“是啊，盟约，但那只是规定二十领主的血脉不得亲自出手对抗王族吧？这么多年下来有多少王族被暗杀过？又有多少背后是贵族唆使的？他们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可达到最终的目的。”
“怎么会！？”
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马克斯，白兰顿认真地说：“简单来说，王族除了名望与大义外一无所有，作为政治基础的土地和人口在全国范围内占比少得可怜，麾下连支正规军都没有，国立机构名义上属于王族，实则都是贵族子弟充数效劳，无论是内务还是外交，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贵族，以及贵族麾下的百姓完成的。”
“......”
“您听明白了么殿下？即便王族全体死去，王国内绝大部分的人们生活也不会受到多少实质性的影响，因为两者间不存在直接的权力与义务关系，大不了重新推举一个领主作为中央调度便可。”摊摊手，白兰顿又说，“反而是领主死了，王国将有一整块地区陷入瘫痪。中央无力派人占领地盘，也没有能够支援的部队，除了派发指令，眼睁睁地看着其他领主吞并地盘，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措施。”
马克斯沉默了，却仍不愿服输，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不对，按照你的说法，既然王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何这么多年那些贵族领主们都没有直接叛乱，自立为王呢！？”
“因为他们不蠢！还想要好好地存活下去！”
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脑瓜，白兰顿用一种“这孩子咋这不开窍”的表情瞪视着马克斯，语气稍稍加重了些说：“这套完全没有任何强制性手段，只靠各方互相遵守道义为前提的国家能够存在，完全是因为有无数强大的外敌环伺的大环境！二十领主倘若分裂，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在这严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除了相互守望、合众为一，将自身以人类的身份共同捆绑在一起才可度过难关。他们需要一个位居中间的调度人，将力量整合在一起共同战斗，而这就是王室仅存的意义！”
“不......”
马克斯只是见的比较少，并不是真的智商低，经白兰顿这么一梳理提点后便完全明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破事：损害国家组成的利益，打破了相互之间千百年来的默契，释放出一种王室要撇开贵族单干的信号，让所有成员都不再能够像以前那般统一新人王室，统一接受调度了！
严格来说，他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从纯学术角度来看是没有错误的，因为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权力会逐渐向某个单一势力手中聚拢，每个拥有资格的个体都会期望掌握更大的对他人的支配能力，这是历史的必然。
但是！这个必然只发生在没有外力干扰的，处于自然状态下的人类社会之中，而非像这样鱼龙混杂，充满了无数异族和超自然力量的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