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看着面前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的、面黄肌瘦的爷爷,萧泽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小声嘀咕道:“爷爷,我从小变听您的话,您说我要努力读书,未来才能建功立业,我便把孔、孟、老、墨几大圣人的话倒背如流您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此时也忍住了,但是我没有来钱的路子,这一次只能是不听你的话了。”
花掉手上仅剩的几个钱请来大夫得知药方后,他只能去偷!
戌时,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商街已是门雀可罗。西城中药铺里的老头也是疲倦无比,打着哈欠把门帘拉下,却没有看到有那么一道身影潜伏在黑暗中,在关上门帘的那一刻潜进了铺中。
在将那几味药拿足量了之后,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萧泽冷不丁出了一身汗,若是被人抓在这里,把自己的名声弄臭是小,但是拖完了爷爷的病就没得救了。他环视周围后发现只有左侧的柜台可以挡住老板的视线,但是门口也在偏左的位置,可能一走进来就会被发现。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恰好在萧泽藏好自己的身形后,脸上带着些许愠色的店铺老板出来了,怒气冲冲地把门打开,门口是一名少年,年纪与他相似,老板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少年手上那两枚金元宝,登时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微微鞠躬。“我奉父亲之命前来购买几两强身健体的药材,不知这两枚金元宝可值这个价钱?”少年春风满面地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少爷您请!还请少爷今后能多光临寒舍,为小的带来一点点福气!”开店的可一个比一个精明,哪怕是拿上二十两十年以上的人参也不值这么多的金子,更何况只是几两可以强身健体的药物。
赵梧昼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可都从来没有泄露过,只怕是这两枚金元宝才带来了两句美言,毕竟说话也不用钱。随即又看似随意地望了一眼左侧的柜台,藏在其中的萧泽通过缝隙从中看到了少年的动作,暗道不好,这家伙不会发现了吧。便做好随时可以冲出去的准备。
然而少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继续挑着药。
不一会儿,少年便带着药走出了门,而那两眼发出精光的“老贼”,则是兴冲冲地带着元宝回房睡去了。
走出这中药铺后,赵梧昼等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门口再次打开。只是老板估计是已经睡了,屋里传来一阵鼾声,一个大概和他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赵梧昼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而萧泽则是像衣不遮体一般被看得脑门直发麻。
一道道冷汗划过,萧泽终于忍不住发声了:“这位兄台,还请告诉我你有什么问题吗?”赵梧昼也不回答,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儿,他问:“小小年纪却开始走这一条路,似乎也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又挺好奇你去偷着一番药是干什么,虽然人挺精神,但是看你这一身衣着显的寒酸,应该是哪个穷苦人家的子嗣,偷东西不去偷之前的金银珠宝可以理解为是防守严密自己怕死,但是偷什么不好偏偏偷药材,要么家里是作医的,要么就是家里有人没钱治病,哎兄弟你说说,你是哪一种情况,你姓甚名谁,你家在哪?”
萧泽倒是被整懵了,这货敢情非但不是不会说话,而且还是个话痨?而且,什么叫我这个年纪,似乎你也就跟我一般大吧?
看着自己偷药材对方也不告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回答:“我叫萧泽,这药偷来是要给一位恩人治病的,我家住在城南庭亭街。”当然话说三分假七分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然仅凭爷孙俩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虽然这家伙看似挺友善的,可谁知道他是敌是友,抑或是一个笑面虎找自己寻开心?
赵梧昼又是不说话,萧泽倒是打算走了:“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联系。”
于是萧泽往城南的方向跑,又绕了许多圈之后跑回了城西。
但是他却没发现身后一直有一道身影跟着他,那身影不时还嘀咕两声:“就你这小样,还想甩开小爷?可怜的娃,难道他自己不知道撒谎的时候人的眼睛是往右上方转的吗。名字倒是应该没开小号,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个恩人,反正地址肯定是瞎报的,可能这货想坑小爷去某些妖鬼蛇神的地方作死,要不就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
看着这衣衫褴褛的小子正专心致志地在煲药,还有他房间里边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赵梧昼眼中不免泛过一丝感动,同时也在想:得亏家里那老头子身体硬朗的很,不然难不成要小爷去给他端茶送药?想想就好,这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
萧泽在喂完爷爷喝完中药后,想到现在没有生计,于是又到东街去挨家挨户询问一遍招不招工,尽管他满腹经纶,但是当别人看到他那一身破旧的穿着,难免露出一丝厌恶。
当他路过一家铁匠铺时,想着应该又没戏了,但是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走进铺中,奇怪的是,铺里的工匠竟然蓬头垢面,袒胸露腹,硕大个肚子挺得比头都要高。而他身上的穿着也与萧泽类似,此时正坐在老板椅呼呼大睡。他本想换一家,但是此时他又在想:毕竟我力气比较大,手活也算是不错,这个活儿挺适合我的,就看人家愿不愿意收我吧!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晚。而萧泽站在铺口一动不动,等老头悠悠醒来,他的双腿早已开始颤抖。这邋遢老头打了一声哈欠,问:“小子,你是来干啥的,买兵器还是防具?”
萧泽有气无力地回一句:“我力气挺大,想来当一个学徒。”老头听到后,贼兮兮地说一句:“那你跪着求我,我便答应你。”萧泽心里闪过一丝恼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大丈夫立于天下间,跪天跪地跪长辈跪情人,当不再有第五方。先生若是不愿收下,我也不死缠烂打,先走便是。”
邋遢老头一听此言,忙道:“别走别走,我收你便是,每日两个钱,包食不包宿。”萧泽淡淡地问一句:“那敢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学锻器,我又需要做些什么?”
“每日给我端茶送饭,扫间除虫,再揉揉肩即可。至于什么时候教你,那就是天意了。”老人一脸猥琐地回答,左右捧着肚子,右手挖了挖鼻孔,便又睡了起来。萧泽鞠了一躬后转身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在想:两个钱我们爷俩如果单吃米饭的活够过一个礼拜,如果算上一点蔬果肉丝的话也能至少饱餐三天,更何况包我三餐,其他比较富余的餐馆里的伙计也都做不到拿这么多,这老头不会是唬我的吧?明天得去跟他说工资日结,不然不干。
回到家后,爷爷疑惑问他:“你这副药是哪来的?”萧泽暗道一声幸好,我在当初去偷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之前您在睡着的时候我求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来把脉,他看我们家穷便不收一个钱就走了。”爷爷一听,露出感激的眼神对萧泽说:“那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人家,不能让人家吃如此大的亏!”萧泽不停地点头表示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