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但心尘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当这几天遭遇的种种一股脑全部在短时间内发生在心尘这未满十岁的孩童身上时,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自己师姐到底看到了多少,会不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关于那“逆流之地”的猜测,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大伯呢,还有那个神秘声音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自己深夜前往...这些问题如附骨之蛆一般,让心尘左右为难,倍感困扰。印象中,这恐怕是自己自打记事起经历过最为离奇的“一天”了吧。
艳阳高照,时值饭点。纵然真的算起来,已是有数日未曾进食,但此时的心尘却没有一点点胃口,只是双手枕着头,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请问,心尘师弟在吗。”
忽然,门外的一声轻呼,惊醒了正放空自己,双目无神的心尘。耳畔的那声音在心尘的感觉中,清澈如溪水潺潺,似是因门外成片吟风竹的衬托,更是多了几分空灵的气质。
慌忙起身,心尘快步走到门前,内心却是疑惑不解,这个时候,会来找自己女性,听声音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难道...
心中五味杂陈的推开门,篱笆外一名少女正亭亭玉立,一身淡白色的禅衣显得十分修身,一头青丝柔顺的垂在背后,看上去似乎比心尘稍高一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五官精致,正面色淡然的看着自己,神色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是那有过几面之缘,还在“今早”尾随过自己的诵经禅一脉的大师姐---释罗心婧。
唉,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尘心中暗道一声,随即面色如常的迎了上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姐,我这竹屋简陋,并未设置待客之处,还请师姐屈尊在屋外石凳暂坐。”
释罗心婧闻言略有诧异的看了竹屋一眼,也不多说,便是在石凳上坐下,目光炯炯的盯着心尘,问道。
“师弟,你知道我为何前来吗。”
避开了释罗心婧的目光,心尘咳嗽一声,明知故问的问道。
“师姐,师弟也正在好奇,你我素昧平生,况且听闻师姐平日都跟随在二长老身边修炼,不问世事,今日为何是有空来我这竹屋。”
“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尘心中暗暗叫苦,看样子师姐果然是为此事而来啊,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装傻充愣的道。
“今早?你说的是在山顶古林吧,我当时摔了一跤,想不到师姐也在那里,倒是让师姐担心了。”
身旁释罗心婧一愣,一双漂亮水灵的眼睛中的疑惑不仅并未有所消散,还多了几分的愠怒之色。
“禅主和师傅他们并未亲眼所见,而你现在安然无恙,那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可是看到你被一团黑雾给带走了,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
“哦?竟有此事?为何身为当事人我却毫不知晓。更何况当时古林光线暗淡,我当真只是没有站稳,摔了一跤,况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师姐多虑了。”
看着满脸正经却在胡说八道的心尘,饶是以释罗心婧的定力,都是有些哭笑不得。此事虽然有些诡异,但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当时的情况乃自己亲眼所见,为何这小师弟要极力隐藏,细细想来此事当真是有些发人深省。
释罗心婧又不疼不痒的问了几个问题,都被心尘以各种说辞搪塞了过去,无果之下,只能带着满脸愤愤之色告辞离开。
目送着释罗心婧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心尘终于松了一口气。并没有选择回屋修炼,而是继续坐在石凳上,脑海中思绪纷飞,但渐渐也是理清了一些。
关于在“逆流之地”这段时间的经历,只要自己不主动说起,定然是没有人会知道的,好在现在氏族中除了师姐释罗心婧以外还并未有人起疑。眼目前最重要的是,那神秘的木中黑碑,和那个神秘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冷静的思考后,现在心尘心中能确定的是,那个声音的主人至少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想来其定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不然以心尘区区锻体之境,断然不是其一合之将,而且,对方在自己发现了传说中的大机缘“逆流之地”后,不仅没有当场灭口,甚至还放自己离去,并且让自己三日后的深夜前去找他,这是让心尘始料未及的,面对如此未知的情况,心尘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心尘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贪婪之徒,从不会去妄想什么。但这“逆流之地”,是自己亲身体验过的,虽然时间流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巨大,但毕竟有胜于无。所以思前想后,综合种种,心尘心中也逐渐打定了主意。
心中有了方向,心尘便是继续回到屋内修炼,无论何时何事,勤能补拙都是他一直坚信的道理。
不知不觉,已然亥时。
夜晚有些清冷的风夹杂着淡淡的月光,给竹屋镀上了一层蒙蒙的色彩,屋外吟风竹点缀着竹屋,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心尘今晚没有修炼,而是早早的入睡了,对他来说,虽然在生理上仅仅只过了一天的时间,但在心理上,这几天的经历却是让他十分的疲倦。
第二天一大早,心尘便按照自己的生活规律早早的起来修炼了,作息规律,这也是心尘的一大优点。结束晨练,洗漱完毕,正欲去膳食阁早食的心尘,刚推开门,却是愣住了。
篱笆外一道倩影,显然是早早的便等在外边,正是自己的师姐,释罗心婧。
“师姐你这是?”
释罗心婧神色淡然,依旧是一身淡白色禅衣,气质出尘,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却不似昨日那般刨根问底似的,很是自然的说。
“我刚好路过,想着师弟应该也要去早食了,便打算结伴同行,一同前去,不知师弟是否方便。”
闻言,心尘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各种念头在心中闪过,表面却是不露声色,故作思考状,然后轻声道。
“师姐,这恐怕不妥吧,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你可是我们诵经禅一脉着重培养的对象,而我只是一介闲人,旁人看到你我二人同行,我倒没什么,可以你的身份,若是落人口舌就不好了。”
“无妨。”
似是早就想到心尘会如此这般,释罗心婧却是毫不在意般摇了摇头,说道。
“可是我觉得,师姐你想呀,你我平日也仅仅是点头之交,突然结伴同行别人会怎么想,这你对的名声也不太好呀。”
“我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也不屑于在乎别人的看法,这点师弟你不用担心。”
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释罗心婧,心尘却是满脸苦笑,她当然不在乎,她可是释经禅一脉心字辈第一人,哪有人敢当面议论她,可自己不一样呀,先不谈自己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别人可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顾忌,如果真的和她一起,不管最后是何种结果,都不是心尘希望见到的,只得略有些难的说道。
“既然师姐如此洒脱,那师弟若是再多加推脱就是我的不对了,只是...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些杂事未曾处理,暂时不去膳食阁了,不敢耽搁师姐。”
“无妨,小师弟正事要紧,我在此处等候便可。”
释罗心婧清雅的俏脸上噙着淡淡的浅笑,说罢便是径直绕过释罗心尘,在屋外的石凳上做了下来。
看着释罗心婧如此这般,心尘顿感头大,心中对自己师姐这般蹊跷的举动心里也是略有猜测。
想来,这师姐还真是断定了自己昨日有异,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走进屋内,心尘揉了揉脑袋,满脸的无奈,看样子,这是躲不过了,再过多拖延只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不美,只能见机行事了。
在屋内随意磨蹭了一会儿,从窗户偷眼看着正闭眼静坐的释罗心婧,心尘苦笑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