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上了个厕所就跟着人群涌入了宫廷,宴会早已摆上,一天的愉悦都让人们在酒桌中释放。
可厨房还在忙碌,她想到刚才的不安,莫非那一种危机感只是一种错觉?也许吧,她从来都不会质疑自己的直觉,自从月圆之夜,魔法出现后更是如此。若是冯文·特兰西真的敢乱来的话她倒是愿意看一场好戏,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温妮尔倒台,魔澜王国被瓦解,对于贝尔莉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
天杀的,她还得顾忌贝尔莉的感受,不由的,梅洛斯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必要好好掂量了。
她走入厨房,白雾迷茫,甜美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猜测这是鹿肉,那是鸡腿,也许是海鲜与培根,最后她在白雾之中看见了煎鸡蛋。
爱德华·兰斯罗特的妻子狄丽尔夫人悄无声息的走进,若非那一道影子,梅洛斯很难察觉。她瞥见了那一声看起来很重很重的礼裙,因为显得很大,而狄丽尔夫人是出了名的苗条。
“艾露大人,您今天看起来格外的高兴。”狄丽尔夫人也看向了厨房,“嗯……如果是我也是如此,诸神听到了我们的祈求,以至于让凯撒活了下来。有该死的学术说伤了凯撒眼角的刀涂了毒药,真是谢天谢地。”
“也许那是危言耸听。”
“安蒂塔小姐迷人极了不是吗?她可真美丽,不过我见过更美丽地勒。”狄丽尔夫人年纪有六十,可她的笑容依旧美丽,“知道墨莎公主吗?嗨,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还有她的妹妹,简直一模一样,她们真的是孪生姐妹吗?”
“对。”梅洛斯回答得有些苦涩,却不好表现出情绪,“我也一样仰慕,只是……狄丽尔夫人,您知道两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狄丽尔夫人显得有些惊讶。
“那天晚上,蔷薇城。”她提示。
狄丽尔夫人想了一会,嘟起了嘴巴,“那倒不是新鲜事情,可咱们知道的可少了勒,我想凯撒他老爸恐怕知道一些,等会,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只是有些好奇。”她平静地说,“主要是贝尔莉大人非常的在意,她从小就仰慕这对姐妹,因此对于她们的死非常惋惜。”
“这样啊。”狄丽尔夫人叹道,“这样的话你可以问女王陛下嘛,她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梅洛斯公主真的死了嘛?”
“那么这两年里还有人见到过吗?”
“我听说有人见到过,就在北方。”狄丽尔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理了理散开的头发。“但谁也说不准不是嘛?有人为了骗赏金就提供了很多的假线索,现在还有人说王女在巴克尔岛,真是可笑,谁都没有去过,他们不怕掉脑袋吗?”
“没有人能够抵住金币的诱惑,对于那些穷人而言。”
“是啊是啊,不过艾露大人真的想知道一些的真相话,或许可以问问我的丈夫。”狄丽尔夫人道,“每天晚上他都会说一些梦话,比如红色眼睛的怪物之类的,总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毕竟嘛,爱德华大人当时可是跟随巴罗公爵一同支援过女王来着。”
肮脏的兰斯罗特,她突然觉得自己杀死巴罗公爵没一点错了。不单单是为了贝尔莉,也为了自己。
“哦?是吗,我一直以为荆棘猛兽在嗅到利益之前不会轻易的出兵。”
“那我就不知道了。”狄丽尔夫人丝毫不在意。
“我也该进去了,这场宴会的菜可多着勒,夫人您不一起来吗?”梅洛斯轻笑,“不过我想贝尔莉恐怕又会吃不下了,自从两天前后她一直闹脾气呢,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总是对我闹脾气,有的时候我以为我多了个妹妹。”
大厅灯火通明,墙壁上的火炬全部点燃。光芒,她望着那些跳跃的火焰,火焰能够让她感觉到温暖,不再害怕黑暗中的影怪。看向了窗外,今天的月亮没有以往那样的缺陷,过不了多久又是一次月圆之夜。来吧,这儿这么多的人,她想,就算每个人都拿剑刺它一下,影子怪也必须死去。
客人们早已坐好,至少这一次她看见了冯文,这位特兰西与自己弟弟坐在一起。可真是奇怪,身为王族守护骑士的曼斯理应守护在女王身旁,不过此时女王在蔷薇彩虹卫士的护卫之下倒是安然无恙,而她断定能够威胁到温妮尔的人也就只有她了,此时自己就与她相隔三个位置。
她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总觉得自己这几天露出了破绽,总之她习惯了谨慎。
一道又一道的菜上好,她每一盘菜都只是简单的尝了一点,毕竟菜太多,她不可能将每一道全部吃完,否则就会在第二盘败下阵来,而贝尔莉几乎没有吃。望着佳肴,不由的想到了贫民窟,艾尔森,此时宫廷内奢靡成性,而外面还有很多人都为了一块硬面包而争吵不休,可她并非是圣母,真正让她感到同情与担忧的是艾尔森。
他此时又在哪儿呢?包含风霜,与老鼠抢食,被贫民窟的那些长辫子抢食欺负。
贝尔莉尝完了一口培根便推开,“太焦了。”她说。
梅洛斯尝了尝,确实如此,不过她感到更多的是不祥的讯号。
“为王国献上美好的祝福。”温妮尔举起了酒杯,她面无表情地说。
“女王万岁!”众人欢呼。
“为我倒酒。”她平静地说。
“什么?”
“为我倒酒。”
梅洛斯站起来照做,有的时候她就是女王的侍酒者,女王的安危必须照顾着妥当,虽然她非常想往里面下毒,可如此一来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她将酒杯举起,温妮尔满意的拿起来,顺便撩了下梅洛斯的头发。她一愣,不知道温妮尔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也没有在意。当她全身心都在关注冯文时,却发现这位爵士早已溜走了。该死,他果然要做些什么了吗?
“怎么了?”就当梅洛斯左顾右盼时,温妮尔询问。
“不,”梅洛斯敷衍的回答,“我只是想要借此好好看看各位大人们的威风。”
“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参与这样的场合,若是在以前我更喜欢睡觉。”女王优雅的切开一块牛排,细嚼慢咽,“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负担重任,其实我蛮希望让其他人坐上这个王位的,只可惜弗拉德就我一人是清醒的,也不知道梅洛斯有没有死掉。”
“你希望她死吗?”
“她死?哦不,我倒是希望她能够出现在我面前,至少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了。”女王吞咽了食物,用湿巾擦拭嘴巴,“现在我吃东西都得装得优雅端庄,真是造孽,我想过让兰德叔叔坐上这个王座,可他一点也不敢兴趣,还说这座位扎他屁股,就和玫瑰丛一样。”
乔布林停顿下来了手中的动作,刚才他一直和自己的几位女儿交谈。“梅洛斯殿下还活着,我可以向你保证。”
温妮尔双瞳闪过喜悦,“真的嘛?”随即又是沮丧,“可是找了两年了,有人说她去了巴克尔岛,有人说她去了蛮人部落做了女王,总之各种谣言声称她去了世界各地,最离谱的有人看见她骑着巨龙从诸神之颠归来。”
“真是荒诞的谣言。”梅洛斯僵硬地回答。
温妮尔刚才的那一番话是真心的吗?
她觉得有必要查询真相,至少能够让自己安心,不被温妮尔那表面的温柔所迷惑。
这时冯文·特兰西出现了,在她的目光中,举着酒杯已经来到了安蒂塔以及凯撒的身旁,那里原本是另外一个爵士的位置,此时他恐怕去上厕所了。
“安蒂塔夫人,”冯文用那张显得可怕的脸笑了笑,额头是深沟般的皱纹,“祝贺您,同样也祝贺您,凯撒大人。”
凯撒与他闲聊了几句,随后三人哈哈大笑,看起来他们是深交的好友。梅洛斯皱紧眉头看着冯文喝了几口自己杯内的红酒,困惑来自心底。他看起来没打算下毒,若是这样,那么显得无趣而又机智。
“我得换一身衣服了,陛下,我能告退吗?”曼斯·特兰西来到女王面前,诚恳地问。
“当然可以,但要快,我希望在结束之前,每一个人都在。”
目送曼斯离开,这时梅洛斯重新看向了冯文,这时候安蒂塔也举起了酒杯,凯撒的酒杯已经空了一半,唯独安蒂塔夫人的那一杯是满满的。看着她抿了抿嘴唇,忽然间恐惧席卷内心。
她站起来冲着离他们最近的小卡沃茨喊道,“快阻止安蒂塔夫人!小卡沃茨!”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给吸引,包括女王,贝尔莉困惑的抬起头,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当马索科冲到安蒂塔夫人面前时,她已经喝下了那一杯没有动过的红酒,她下一秒脸色发青猛然咳嗽。
“安蒂塔,您怎么了?”凯撒诧异的搀扶她。
派恩席特侯爵站起来朝女儿走近,他皱起眉头关怀的问,“你怎么了?蒂妮。”
他喊出女儿的小名,而安蒂塔只是咳嗽:“我没事,咳,父亲,父亲大人,只是有些难受,我的身体好热,脑袋要疼。”
看到冯文·特兰西若无其事的向外走,梅洛斯随即下令,“抓住冯文·特兰西伯爵!”
小卡沃茨果断的冲过去,可不料冯文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将派恩席特侯爵的小女儿珍妮拉扯过来,匕首抵住她的下巴。
“我可警告你们哦,可别过来。”他的目光复杂而有恐惧。
“救救,咳,凯撒,救救我的妹——”
下一秒,安蒂塔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满色惨白,倒在凯撒的怀中没有了生机。
“不——”凯撒大吼。
温妮尔连忙召唤自己的守卫,站起来大喊,“冯文爵士!”
乔布林挥了挥手,一堆守卫将其包围,凯撒·兰斯罗特将那美丽的死尸紧紧涌入怀中,声音嘶哑而又哀伤,“请救救她——谁能够救救她——”
派恩席特侯爵愤怒的磨牙,怒视着被金袍骑士所包围的冯文,“为什么要这样做!冯文!”
“我别无选择。”冯文的声音嘶哑而又深沉,他握着的匕首刺入珍妮的皮肤,留下了鲜血。而那个小女孩因为疼痛而大哭了起来。
她已经死了,望着凯撒怀中的安蒂塔,她忽然有些的同情,就好像记忆中墨莎一样。不过她死在了银剑之中,身体数处窟窿。
忽然她听到了旁边的骚动,兰斯罗特一家的人都愤怒的看着那个人,芙希丝哭声撕嚎,“我的女儿!珍妮!快点救救她!还有我的安蒂塔——安蒂塔——”
“你要造反?”温妮尔问。
周遭充满各种混乱喧嚣与狂暴,教皇被吓惨的了脸色,新娘死去,凯撒撕心裂肺的大哭。而始作俑者冯文却看起来异常的冷静,一半的贵族们都站了起来,他们目睹着一切,有些人脸色惨白,有些人心中祈祷。
冯文看向了梅洛斯,目光却闪过惊骇,“不——不——”
他此时显得比其他人还要慌乱,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我别无选择,可我与安蒂塔的死无关!”
“所有人都看见了!”派恩席特侯爵用愤怒掩盖了自己眼睛中的泪花,“我要杀了你!”
梅洛斯挤进了金袍队伍里,看着冯文以及那可爱得让人怜悯的珍妮。“将匕首放下,不会立刻对你进行罪行的宣判。”
她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如果你与这件事情无关又为何做出这样一番举动呢?”
“如果我不这么做,”冯文的语气透露出无奈,“恐怕派恩席特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死,丝毫不给我辩解的机会。”
“必须斩首!”芙希丝夫人啜泣。
“放开我的女儿!”维恩侯爵压低了声音,谁也不知道这个金笼鸟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你还有机会。”梅洛斯告诉他,“我向你保证,将以最公正的办法来宣判你的罪名。”
“若是没有罪名——”
“那就没有罪名。”
最后冯文松开了匕首,珍妮惊慌失措的跑出,金袍卫士们伺机一拥而上。
她看向了女王和乔布林,从始至终,他们两人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既不下达任何命令也不进行应策之道。梅洛斯心中困惑,若是冯文狗急跳墙而杀死了珍妮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同样特兰西家族也会闻讯而动。
她看到曼斯早早的离开,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