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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是思念的思念

(一)

深夜,无眠,却不是因为思念。

我曾经以为,你们并不讨我喜欢,你们总是不注意听讲,总是违反纪律,总是不好好完成作业,总是调皮捣乱,总是惹出一大堆事情让我在校长面前低头认错……就在今天,你们还因为男生女生之间打架挨了我一顿批评,直接代价是:我的手机摔在讲桌上,外屏的玻璃碎了。

我一度因为你们的荒唐,你们的莽撞,你们的幼稚,你们的错误……感到愤怒。你们常常让我失望,常常让我沮丧,甚至常常让我怀疑教师这个无奈的职业。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们变得聪明,变得乖巧,变得成熟懂事。我的眼泪常常在课堂上就流了下来,因为无法改变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如今,夜夜无眠,仅仅是因为你们将要离开了。

深夜,躺在床上,看着照片中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仿佛你们就活蹦乱跳地围绕在我的身边,仿佛从这一张张照片中能听到你们欢笑的声音。于是,我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多么可爱的孩子们啊!”

今后你们还会认识很多同学,可是我却无法再与身边的这些朋友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说笑、打闹……看着这个熟悉的教室,就连黑板、课桌、凳子都显得这么亲切。今天过去,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间教室里;明天过去,这群孩子将从我身边离去,而我的身边,则会空空如也。也许这是你们人生中面临的第一次分别,也许你们还不懂得因此而忧伤,然而,若干天、若干年后,你们一定会记得,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美丽的日子……

以前,总是劈头盖脸地批评你们;现在,却想握一握你们的小手,想拥抱你们,想告诉你们:其实老师一直都很爱你们,只是,当这些爱遭遇你们的不懂事时,会变得严厉。

纵然舍不得,也无法阻止你们的离开。陪伴即将结束,关怀却不会停止。我会一直记住你们灿烂的微笑,记住你们在我耳边喊“老师”的声音……

孩子们,飞吧!你们长大了,是展翅翱翔的时候了。不需要忧伤,不需要眼泪,只要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就好,让这些记忆继续陪伴我们,永远陪伴我们。

(二)

一次次在网络中等着你,一次次在睡梦中期待着你,一次次在心中默念着你的名字。可你总是像一片云,像一缕风,像在我眼前闪过的一道弧光,让我一次次地看到却不能靠近你,让我一次次地看着你走来却又一次次地飘然而去。多少次,我从幸福的那端走来,又向伤痛的另一端走去。来时的幸福,来时的希望,全部随着你远去的身影,在我流淌的眼泪里消逝。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懂,永远也不会懂得我对你的期待有多深,对你等待已经有多久。我曾把每一份期待写进岁月日记,也曾把每一次无望的苦守装进爱之旅途上的行囊。当我用满脸的笑容掩饰厚重的忧郁时,便也在心中挂上了下一次等待你的时钟。

寂寞的夜里,那跳跃的烛光就像我心中那份不甘熄灭的期待,燃过之后留下的是无言的烛泪和随风飞去的灰烬。也许一切都像天上的流星,在无垠的天际滑过后不能留下一丝痕迹,可我仍然不想放弃下一次的默守。不管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懂不懂,我都不放弃那份期待。因为我害怕,如果放弃了这份期待,在我的生命里,还有什么可值得去等待?我愿意就这样苦苦地守候,在日月轮回里背着那只空空的行囊,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不论前边是阳光灿烂的坦途还是崎岖坎坷的小路。也许,在无望的期待里我满头的黑发会变成银丝,我青春的脸颊会爬满皱纹,但我却无怨无悔。因为那是为你付出,因为我的期待是不变的真诚。付出过,就不会有遗憾;放弃了,才会感觉心痛。

(三)

又是一个夏天,生机一片。在这个热情如火的季节,却经常阴雨连绵,我总是忘记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气。直到那一天,我和我亲爱的孩子们分别了。

岁月匆匆,来不及太多关怀,来不及太多问候,来不及再将孩子们深情而仔细的望上一眼,来不及将我埋藏已久的爱说出口。以前的日子,我们终日相守、幸福相伴,教室里、操场上、乒乓球台前……处处留下你们快乐的身影。每一次擦肩而过,纵然你们步履匆匆,也从不忘记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叫一声“老师好!”每一次课堂上眼神的相遇,你们那明亮的眼睛总是流露出对老师的爱和期待。

我从不会忘记初次相见,你们围坐在一起,兴奋而友善地打量着我这位新来的老师;我从不会忘记从那天起,你们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学校,自觉地坐在教室里读书;我不会忘记在一个倾盆大雨的日子里,你们踩着泥泞的小路来看望生病的我;我不会忘记儿童节前夕,我们从紧张的复习中抽出时间,认真而热烈地讨论、排练、修改我们班的节目;我更不会忘记你们精彩的表演和热烈的掌声……我们不会忘记的太多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怎能用眼泪和欢笑就概括得了呢?

如今你们带着六年来收获的知识和财富告别了,老师知道你们渴望得到老师的肯定、欣赏和赞扬,而这些恰恰是老师常常忘记给予你们的。这个时候,老师突然有好多话想要跟你们说:其实你们每一个人都很棒,你们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见解;你们勇于承认并改正自己的错误;你们善于向同学和老师请教;你们勤于思考、质疑和探索……其实老师早就该握一握你们的小手,早就该给你们一个鼓励的微笑和温暖的拥抱。

一年来,你们的每一分进步都被老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们班的基础不好,还记得第一次朗读课文,你们读的不通顺、不流利、没有感情;还记得第一次报写生字,你们写的凌乱、潦草、错字连篇;还记得第一次回答问题,你们说的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到处是语法错误。可是,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没有因此而消沉,反而更加努力,虽然前进有些艰难,但你们一刻也没有停止拼搏。如今,你们一篇整洁的习字,一段优美的朗读,甚至一句通顺的话语,都会让老师心花怒放、神采飞扬。孩子们,你们的进步太多太多,我的感动也太多太多。我们要大声告诉树木、花草,告诉高山、河流:大地的儿子长大了,他们懂事了,爱学习了;大海的女儿长大了,她们懂礼貌了,爱集体了。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为你们的进步感到欣慰和骄傲。陪伴将要停止,关怀还在继续。如果说上天安排我们相遇是让我们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那么上天在这个时候安排我们分离,一定是将这段美好的回忆永驻心底。

孩子们,六年前你们带着一颗天真无邪的童心来到这所学校,六年以后你们要带着沉甸甸的知识的硕果和沉老师甸甸的期望离开这所学校。纵然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老师仍要将你们放飞于蓝天之下。飞吧,孩子们!带着依恋,带着感动,带着期待和理想,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吧!老师会守在这里,为你们祈祷,为你们祝福。

对于拥有100名学生的教师来说,教育成功的最高期望值是100%,其中一名学生的成功仅占1%,一名学生的失败也占1%,这似乎无足轻重。但对于这1%学生的父母来说,受教育成功的期望值是100%,失败也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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