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子时左右,我躺在床上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江鱼、江鱼…”
我仔细一听,那声音特像小孩,我就很纳闷啊,大半夜谁家小孩不睡觉在外面装神弄鬼呢这是。
过了很久,那小孩还在叫,于是我就起身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那小孩突然没了声,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到,感觉直让人心里发毛。
我一想,不行、这外面不能多待,时间长了肯定出事,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什么?
猜不着吧!我看到一口大锅,下面那火烧着通红通红的。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是那锅里还飘着一股子肉味。
真的,不骗你们,那锅里飘的肉味我闻的真真儿的,而且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当时也奇怪啊,这个时辰谁会在这煮肉吃呢?再说了咱村连条牲口都没有,哪来的肉啊?
于是我就壮着胆儿把那锅上的锅坯揭了去,你们猜我看到了啥?
说出来吓死你们,锅里煮的居然是一个小孩,而且啊,还是一个光屁股的小孩。
“看把你们怂的,你们这样我还怎么往下说啊?”
“好吧、好吧,你们别吭声,我继续往下说。”
我看那小孩怪可怜的,怎么办啊?二话不说伸手我就把它从锅里捞了出来。
刚捞出来那小孩突然睁开眼对我说:“江鱼,救救我们吧!”
把我给吓得啊,想都没想就把那小孩又给扔了,就在这时,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眼前凭空出现了很多很多口大锅,底下那火苗子“哗、哗”像海浪似的吓人,无数小孩从那冒着白烟的锅里爬出来,有大的、有小的、有男的、有女的,小的最多一两个月,大的嘛…就跟你一样大。
它们好像都商量好的似的,一边向我这里爬,一边喊着:“江鱼,救救我们吧!江鱼,救救我们吧!”
我一看不妙,撒腿就跑,真应了那句话,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塞了牙缝。
刚跑没几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结结实实让我摔了个大跟头。
我回头一瞧,拌我那东西不是东西,原来是个人。
我看那人满嘴是血,他旁边还有个被啃的还剩半拉身子的死人,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睁大眼睛瞪着我,然后还冲我笑,笑的特吓人,我脑袋一热起身继续跑。
我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居然跑到荒郊野外的坟地里去了。
坟地里的坟头一望无际看不到头,而且坟头上没有碑文,更没有姓名。
当时我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哪儿,可没想到,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居然从坟头里爬了出来,一个、两个、十个、百个,不到一会儿功夫坟地里就爬出来黑压压一片活死人呐,比赶集的人都多。
他们学着那些小孩,“江鱼,救救我们吧!江鱼,救救我们吧…”
这些活死人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我一看这情形,心里就在想“这下完了,肯定要死在这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这些人也不知怎么的,全都化成了血水,血水就像上淮的大河,瞬间就把我给淹了。
这还没完,我当时两眼一抹黑,当我醒来的时候,你们猜我在哪儿?
“不对、不对!”
我当时一醒来啊,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空旷地方,而且是大白天,太阳都到了头顶了。
在我面前,横七竖八躺着很多死人,这些死人大多衣不蔽体,该露的不该露的东西全都露在了外面,那叫一个惨啊。
再远一点,是一群人为了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衣裳打的头破血流。
而另一边也有一群人在打架,不过不是为了衣裳,而是为了女人。
还有一大群女人就像牲口一样趴在地上,有的女人还被那个呢,连反抗都没有。
“当然了,大太阳照着,我能看不见吗,你别老打岔行不,就你话多。”
看到这些人都成了这个样子,我当时就很生气,忍不住仰天大喊:“天道如此,何以不灭?”
我刚喊完这话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一道霞光从天而降,没过多久,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踩着白云从天而降。
“你说的没错,她就是神仙。”
我当时就问那神仙,“您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那神仙摇头不语。
我又问,“您是神仙,您若见死不救,谁还能救我们?”
神仙用手指着我说,“救世济民,乃紫薇星君之职也!”
“对呀,我当时也纳闷啊,我连一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搬不起来,怎么就成了天上的神仙了呢?”
我就问她,“你们做神仙的都是神通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之间可毁天灭地,我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凡人,怎么能担得起这么大的重任?”
那神仙摇头叹息,“神通只会灭世,如何救世?星君投胎转世,便是要褪去神通,救民于水火。”
“她话说完就消失了,后来我就醒了。”
江鱼演讲完毕,特意扫视眼前十多个少年,有些人表现出意犹未尽,有些人则信以为真,尤以许文远、郭简之、康蔚等人看江鱼的眼神,仿佛真的就像在看天上的紫薇星君那般庄重。
这一点江鱼并不觉得奇怪,也可以说是有意为之。
玄学这东西,已经算得上被古人玩烂的玩意,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往鱼肚子里塞纸条、刘邦斩白蛇为赤帝、黄巾军首领张角自命天公将军、以及后来朱元璋参加的革命起义军白莲教和清末年间的太平天国,哪个不是利用玄学把人一顿忽悠。
这玩意之所以玩不腻,是因为它好使,因为好使,所以它永远不会被人玩腻。
江鱼这么做,是要让所有接触过他的人相信,他江鱼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救世主,由此不难看出他此时已经有了一个鸿鹄之志,时年不过一十六岁。
所有故事都来源于生活,江鱼讲的这个故事虽说有点类似聊斋惊悚吓人,但依旧逃不过七分真实三分虚假的结构大纲。
什么是真的,大锅里煮孩子吃就是真的,并且还是江鱼亲眼所见。
灾祸那年,百姓食不果腹,吃完了野草就啃树皮,啃完树皮就吃脚下的泥土,凡是能吃的或是不能吃的,只要能往嘴里塞的甭管什么东西都可以当饭吃,惨死者不计其数。
在这种惨烈的环境下,一个书本上才能看到的成语便真真切切在现实中悲剧上演。
“易子而食。”
什么叫易子而食?就是大人饿的实在没法子,自家子女又舍不得吃,怎么办?就和别人家的换着吃,这就是所谓的易子而食。
啃食死人的人,指的就是被饿死的人养的体肥膘壮的野狗。
没有碑文的坟头,抛尸荒野的尸体谁又知道谁是谁呢?
为争死人遗物而打的头破血流是真的,山匪强盗趁机奸淫掳掠也是真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为一口吃食任其糟蹋也是真实发生的。
除了江鱼自命紫薇星君,他所讲的一切都是亲身经历。
只有亲身经历,讲的故事才更有说服力,才能深入人心。
江鱼想干一番大事业,其野心从这个故事里便不言而喻,他想以此控制人心是没错,不过他忘了一句古话:“枪打出头鸟。”
他现在算什么,不过是一乡野村夫,什么都算不上,此时野心外露,无异于自寻死路。
若非他有个深藏不露的娘亲,恐怕他的命早就交在了这崖子村。
一个字形容他的行为就是蠢,后来他回想起这段往事来也是这般形容。
且说江鱼讲的这个事迹很是邪乎,第二天便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此事传到一个名叫王兴德的耳朵里时,江鱼大祸也就随之而来。
这个王兴德是当地一个很有名的财主,家财万贯,吃不完的粮食都能长出毛来。
此人听说以后,就想起灾荒那年江鱼还到过他家里讨食吃,吃食没讨到不说,还被王兴德叫家奴狠狠打了一顿。
王兴德就想啊,江鱼如果真是天上的紫薇星君,发迹以后他还能让自己日子好过?
“不行,我管你什么紫薇星还是天王星,这个人,我一定要把他除了。”
王兴德一发狠,当夜就派人去了江鱼家。
蹊跷的是,第二天江鱼依旧生龙活虎,而那个要杀他的大财主王兴德却暴毙于家中,至于去江鱼家那名刺客更是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