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起来,安蓉便全身酸痛。
“嘶~好痛……”
“小姐,怎么了!”在一旁打扫的青莲赶忙过来。
“没事,就是,身体有点酸痛,兴许是这几日没睡好,又加上昨天差点受伤,精神不太好。”安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姐……”青莲突然行礼。
“你这是怎么了?”安蓉问。
“今晚是西湖赏荷花最好的时间,还可以放荷花灯,青莲想……”还没等青莲说完……
“既然这样,那整个府上的人应该也很想去……我去问问夫人,这几天府上也没什么事,可不可以给你们放半天假。”安蓉说。
青莲两眼放光,赶忙行礼“青莲谢谢小姐,谢谢段夫人!”
饭后,安蓉便去拜见段母。
安蓉敲了敲段母的门,无人应声。
“婆婆,你在吗?安蓉来看你了。”
过了一会,段母的丫鬟才来开门,说“小姐,真是抱歉,刚刚夫人打碎了凝脂膏,奴婢正帮着收拾……”
“没事。”安蓉笑道。
安蓉进屋,看见段母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思考着什么。
“安蓉来看您了,前几日的礼物,婆婆可还喜欢?”
段母这才回过神,“啊……金丝玉缕鞋,甚合我意……”
安蓉注意到段母偷偷地把手攥地很紧,慢慢地放到背后……
“今晚,是赏荷花最好的时辰,这几天府里也没什么要事……婆婆,可不可以给下人们告半天假,让他们也赏一次荷花?”安蓉小心问道。
“都已经是这一天了吗……又过了一年……”段母自言自语道。
“婆婆?”安蓉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说错哪句话,又引得段母不悦。
“也好,你们都去吧……”段母茫然地看向镜子,双手微微颤抖。
“婆婆,您没事吧?”安蓉关切地问道。
“夫人的风疾最近又犯了,小姐先退下吧,奴婢扶夫人休息一下就好了。”丫鬟说道。
“也好,婆婆记得多注意休息。”说完,安蓉便离开了。
青莲听到可以告假的消息后,十分欣喜,赶紧去告诉其他的姐妹们了。
安蓉一个人回到屋内,突然,她有了一个想法。
“咳咳,霜翼,霜翼!”安蓉小声问道。
只听窗边一块瓦砾声,霜翼便顺着窗子跳了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能不能把你平日与公子出行穿的衣服借我一天?”安蓉问。
“这……不大好吧。”面对面前女子的请求,霜翼真是进退两难。
“只需一天便可,我今晚要去赏荷花,穿成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安蓉说。
实际上,安蓉是想在这没有束缚的一天能让自己活的自由些。
“……好”霜翼便退下了。
晚上,安蓉穿着霜翼的常服。“这男子的衣服怎么这般大?”安蓉懊恼到。“霜翼,我能不能稍微改动一下?”安蓉露出祈求的目光。
霜翼看着安蓉的眼神,两颊微微泛红,一时看呆了。
“你竟还是这个样子……”霜翼心中想。
“霜翼!你怎么啦?”安蓉看向呆滞的霜翼,双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姐随便改便是。”说罢,霜翼跳出窗外,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唔,好!”
经过安蓉精湛的布艺改良,霜翼的常服果然合身了许多,“嘿嘿!”安蓉在房间里便转圈边欣赏自己的着装,想象自己的身份开始演绎起来“小生今年……”“这位小姐,可否……”
欣赏完自己的着装,安蓉便赶紧出发。她来到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上次安蓉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一堆杂物堆在那边,是一个可以秘密出去的地方。
安蓉吃力地爬上去,还好这个时候下人们告假,无人发现自己。她慢慢爬到顶。
“呼,好累……”
她向下看去,发现墙外正好有一个土堆,上面为了避免风吹走土,盖了一层破纺布。
安蓉纵身一跃,跳到纺布上,拍拍身上的灰尘,溜向西湖。
她小跑跑到西湖附近时,发现这里一片热闹景象,年老的小贩卖着荷花灯,荷花灯一只只地经过不同的人,有嬉笑打闹的孩子,一对偷跑出来的情侣,从远处来的旅人,出来透气的书生,不知道是哪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来看这荷花盛会,街边两旁全是小吃,有意思的小玩意,安蓉马上注意到了芙蓉糕。
“那不是小时候我最喜欢的芙蓉糕吗!”安蓉赶紧摸了摸了身上的衣服,“坏了坏了,没带银两在身上”安蓉失望的想。看着自己儿时最喜欢的食物,她也只好咽咽口水。
到了西湖边,黑夜的衬托使荷花更加粉嫩动人,荷叶与荷花仿佛在耳边轻声低语,谈论这形形色色的路人。
安蓉坐在河岸的石阶旁,自己没有带银两,吃不到芙蓉糕,也不能放花灯,暗暗苦恼。
看到清澈的湖水,她突然想起儿时戏水的情景……
女孩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玩,看到湖里的小鱼,便想去抓,但是手不够长,便脱下鞋袜,用脚一钩,溅起了水花,冰冰凉凉的水在脚中滑来滑去……
安蓉脱下鞋袜,想像小时候一样把脚放入水中,微风轻抚她的双脚,安蓉先用脚尖点一点水面,还好,温凉,她便慢慢将脚放入水中,时不时将脚轻轻抬起,溅起一点水花。
“嘿嘿”安蓉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从远处缓缓漂来了一个花灯,微微的燃烧的蜡烛旁边有一张不起眼的纸条。
安蓉环顾四周,无人,便小心拾起花灯,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思成疾,却见春风,不见春风。”
“咦?这……难道是有思念人?”安蓉疑惑道。
看完纸条,安蓉又不禁想起自己的生活。
心许之人,意难寻,意难求。
她看向形形色色的人们,灯火辉煌,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每个人都仿佛有心事似的,但又仿佛没有。
“安蓉!手要端正,不能歪斜……”“谁允许你和下人牵手了!规矩呢?”“我们只是朋友!”“吃饭时要仪态优雅,不能吃太多……”
想着想着,安蓉的脚不小心磨到了旁边的岩石。
“嘶,好痛……”
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安蓉的脚,细细的血珠顺着脚踝流到脚掌。
安蓉轻轻地为那只脚穿上鞋袜,又赶忙穿上另一只,抬头时,发现人群也渐渐减少了。
“要赶快回去才行”安蓉想。
顺着小路返回,受伤的脚拖慢了安蓉的速度,她吃力地越过围墙,回到段府,趁着没人的时候回到屋内。
回到屋内后,安蓉换下霜翼的常服,换回了自己的常装。
安蓉正想哪里有药时,突然瞥见桌上的一个小瓶子。
上面写着“金创药”。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没人知道自己受伤了,哪里来的药?安蓉暗暗想道。
她正在想的时候,忽然青莲破门而入——“小姐……”
青莲进来了,看到安蓉,说“小姐去哪里了!刚才奴婢怎么找都没找到小姐。”
“我去后院逛了会,那里还挺凉快。”安蓉掩饰着说,顺便藏起自己受伤的脚。
“啊,是后院啊,那里那么黑,小姐还是少去为好”
“诶,那药是你放在那的吗?”安蓉问。
“不是啊,午后我就没来过小姐屋里了。”青莲回答。
“嗯……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诶,今天的荷花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安蓉又补上一句。
“嗯!青莲很喜欢,不过是因为小姐,我才能欣赏这么好看的荷花!嘿嘿。”青莲高兴地说。
“好了,你去歇息吧。”
“是。”青莲离开了。
安蓉望向那瓶药,摇摇头,打开药瓶,取出少许粉末涂抹在受伤处。这药沫微微的香味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了。
又发了一会呆,安蓉便渐渐睡去了。
窗外的人直到安蓉熟睡,便离去了。
他穿过府里的屋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想起了那个吃力爬墙的她,跳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土堆;想起了那个看到芙蓉糕两眼放光的她,没吃到的表情一脸委屈;想到了纤纤细脚入水的画面,她还是以前那个女孩,是规则礼数也掩盖不住闪光的那个女孩,看到她受伤,霜翼好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有我在。”
看到她受伤后,他飞快地返回府里,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桌上。焦急地等她回来。
还好,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抹上了药,面容也放松了许多,霜翼这才放下心。“呼—”
他拿出枕下的长笛,摩挲着,望向黑夜,闭上了眼。
“你平安快乐,我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