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因很听话,祝安让她闭上眼睛,她就真的没有睁开眼睛。
黑暗中,每当听到什么声音,宋知因的心便会跟着猛然跳动一下。
尤其是苗春辉揍祝安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快便没了动静,但是那段拳拳到肉的声响依旧让她心痛不已,可能,他是为了不让自己看见他的惨样才让自己闭上眼睛的吧。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宋知因绝望了,泪水顿时汹涌而出。
结束了?祝安呢?他,他是不是——
只是听着那脚步声,宋知因忽然却听出了一种熟悉感。
这是——祝安的脚步声?
因为跛脚的缘故,祝安的脚步声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很容易分辨。
但宋知因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所以没能及时分辨出。
祝安戴好手套眼见宋知因便要睁开眼睛,赶忙抬手捂住宋知因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先别睁眼。”
宋知因心一颤,抿起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伸出右手的手指,先后点化束缚在宋知因手脚上的扎带。
“我先抱你离开。”
说着,祝安将宋知因横抱而起。
宋知因紧紧的搂着祝安的脖子,长长地睫毛一颤一颤的。
“安全了吗?”
宋知因小声问道。
“嗯。”
祝安轻声说道,抱着宋知因来到了厂房外,看了一圈找到车子停着的方向。
将宋知因放在车上,祝安看着眼睛紧闭,模样可人的宋知因,笑道:“可以了。”
宋知因缓缓睁开眼睛,突然的强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的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这才环顾四周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草盛树茂,起草齐膝高,是片荒山,居高临下甚至可以看见废弃厂房的尖尖的贴皮屋顶。
“你先休息一会,我回去处理一下。”
抬手替宋知因梳理了一下鬓角有些杂乱的秀发,祝安柔柔笑道。
说完,祝安起身便要回去,却被宋知因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们——”
“没事的,没事的——”
祝安拍了拍宋知因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看着宋知因手腕处被勒红的印记,祝安有些心疼,也对绑架自己的那伙人更加痛恨。
祝安回到厂房里,苗春辉并没有立即死去,这是他故意为之的。
苗春辉此时已经能挣扎的站了起来,只是四肢还有些不听使唤,浑身无力。
脸色苍白的苗春辉瞪大眼睛看着躺了一地的四个好兄弟,眼神惊恐无比。
“怪物——”
苗春辉喃喃地说道,忽然眼前一案,猛地抬头吗,却间那个怪物正朝自己的缓步走来。
“别,别过来——”
苗春辉登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惊恐的倒退着,但身上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祝安跨过齐荣欢的尸体,来到苗春辉面前蹲下,如同先前麦春辉蹲在自己面前那般。
“你很害怕?”
苗春辉张着嘴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惊惧地望着祝安。
等了一会没有听见任何回答,祝安摘下了右手的手套。
苗春辉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之前就是这家伙的右手碰到了自己,自己就晕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
祝安摇摇头,抬起右手凑到面前,转动手腕,盯着手指的关节处目不转睛地说道:“我这人脾气很好,一般不会动怒,可是,我却偏偏遇见了你。”
说着,祝安的目光落在了苗春辉身上。
苗春辉直接被吓尿了,要不是现在浑身没力气,他都想直接跪地求饶了。
“饶命,饶命——求求你——饶命——”
看了眼苗春辉湿哒哒的裤裆,祝安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不该说那些话的,你不该——碰她!”
祝安的嗓音猛然拔高,右手往前一探落在了苗春辉的肩膀上。
苗春辉头一歪,就此领了盒饭。
祝安收回手戴好手套,刚起身却猛然咳嗽起来。
吸纳的生命气息太多了,祝安的身子根本经受不住这些外来的,不属于他的生命气息。
生于天地,归于天地。
祝安喘息着,抬脚离开厂房。
每走一步,祝安的脚下都会出现一抹翠绿之色。
一粒种子从祝安的脚印中萌发,紧接着飞快的成长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纸长叶。
当祝安踏出厂房的那一刻,整个厂房便已经被绿色充盈着,一个主干粗壮的巨树撑破屋顶,祖青等五人的尸体在巨树成长的时候便开始腐败,没入土壤,成为了巨树的成长的肥料。
从种子到成为数米高的巨树,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像一个绿色的大蘑菇的巨树树冠长满了手掌大小的叶子,青翠欲滴,随微风飘动,像是在招手,又像是在给什么送行。
祝安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宋知因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祝安就看见宋知因环抱着并拢弯曲的双腿,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慢慢靠近的祝安。
谁都没有说话,猪都没有主动提及刚才发生的一切。
祝安抬手将手机递给宋知因,后者抬手接过,看着手机神色有些复杂。
叹了口气,祝安蹲下身来,将左手的手套摘了下来,看着宋知因脚踝出红肿的勒痕,伸出左手握了上去。
宋知因本能的想要挣扎,但是被祝安握住的那一刹那,并没有传来先前那般的刺痛感,反而身舒服,有些痒痒的。
红肿的勒痕在祝安左手接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
宋知因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当初自己的割腕那次,他也是这样做的吧。
脚踝,手腕,最后,祝安的目光落在了宋知因那红肿的侧脸上。
只是刚抬手,宋知因却是忽然侧过脸躲开了。
祝安的手悬在半空,没有收手的打算,平静地看着宋知因的眼睛,微微一笑问道:“你害怕了?”
宋知因摆正身子,直言说道:“是。”
祝安看着宋知因的眼睛,良久,微微吸气说道:“我知道了。”
话落,祝安收回手,站起身来,背对宋知因。
“你杀了人。”宋知因看着祝安的肩膀,突然说道。
“他们都是坏人,死有余辜。”祝安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知道。”宋知因点点头,接着问道:“左手救人,右手杀人?”
“嗯。”祝安点点头,视线落在了厂房的方向,透过破烂的屋顶,他能看见那棵大树的一点枝叶。
“你可以当个医生。”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
“也是,依你这性格,做医生的话一定很辛苦。”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祝安回身望向宋知因,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去,对不对?”
“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祝安点点头。
“你不怕我拖累你?”
“比起拖累我,我更看重你的安全。”
“那我就不回去。反正又不是没有死过。”
“不能这样······”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戴手套干嘛?过来,我的脸还肿着呢。”
“哦。”
“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哦。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就去告发你,把你送进实验室当小白鼠,听到没得?”
“听到了。”
祝安觉得有些委屈,在宋知因面前,他好像没了半点主见,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时,却又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或者是这种情况:宋知因出现的时机很巧合,祝安的母亲刚刚下葬,那段时间的祝安可以说是人生最迷茫的时候,而就在那个时候,宋知因出现了。一场关于生死的较量,宋知因轻而易举的撬开了祝安那坚不可摧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