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你能看见我吗?”陈大夫道。
“看的见,我不疼,叫他们别那样看我!”张均佑小声道。
“能动?”陈大夫又问。
“我敢肯定,但我不敢动。”
“你们都散开,夫人留下来就好。”陈大夫对着围观的一大堆人说道。
“快回去,快回去!”夫人忙说道。
“杨虎,你过来帮忙。”张均佑冲跪着的杨虎说道。
“夫人,据老夫检查,刀口进去近一寸,伤及颅骨,内部并未受伤,所以公子的语言行动都不会受损。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全的拔刀。”陈大夫对张夫人说道。
“陈大夫,我儿不会有事?”
“无碍,但要处理得当。”说完,对杨虎说道:“去聚缘茶楼找吴先生,问今早和我一起接生的那个道长在哪儿,请那位道长来助我。”
杨虎一惊,急忙应声出去。哪知,刚一出耳门就遇见正在门边奢望的陈九儿。
“你来的正好,张公子头部受伤,快随我一起去帮陈大夫!”杨虎拉着九儿就往里走。
“他受伤,严重吗?”陈九儿慌了神。
“不严重,大夫说处理好了就没事。”
说话间就到了。
张夫人正一脸悲戚,手足无措,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九儿一看,伤在头部,也是心沉了一大截,脚步都开始发虚。
“谁把你弄伤的?”九儿声音在颤抖,张均佑闭着眼睛心下诧异。
“道长,先不管那些。老夫仔细看过,刀刺入并不深,但颅骨受伤,马虎不得。”陈大夫将张均佑的发冠取掉,头发披散开来,将伤处给九儿细查。
九儿一听,心里又是一喜,万幸,老天保佑。就运动手指在头部查了起来。
“疼,还是胀?”
“疼!”
“疼,还是胀?”
“胀!”九儿依次查了几圈。
“伤口的确不深,没有伤及颅内,里面没有出血,可以拔刀。”九儿说道。
“就在这里拔吗?”张均佑问道。
“嗯,就在这里!”九儿和陈大夫异口同声的回答。
九儿拿出随身带着的刻刀,陈大夫叫杨虎拿了个托盘和蜡烛过来,将刀具和止血药,纱布,针线都摆好,让杨虎端着,自己又找了个矮凳放在张公子旁边。
“陈大夫,你来,我递给你!”虽然知道这伤不碍事,但还是忍不住心慌,九儿如实说到。
“嗯,老夫来!”陈大夫丝毫不惧,接过九儿递出的薄刀,轻刮几下将伤口周围的头发剔除干净,伤口完全暴露了出来。又接过递过来的止血药,均匀的洒在刀口边缘,自己站上矮凳双手垫纱布握住凿刀,九儿会意,双手底下垫着纱布包住刀口的周围,轻轻向里缩,随着陈大夫的力度往里缩,陈大夫果真是厉害,双手力度均匀,人的头骨其实很硬,但也很脆,要拔刀也不是易事,不能有半点晃动,还要使巧力将刀快速剥离,不光是力气活,还得心细如发,来不得半点闪失,不然二次受伤是很有可能的,九儿就觉得刀快出来时,抽出右手,左手呈剪刀状稍稍用力夹住刀底,给拔刀来了点阻力,陈大夫再一使劲,非常完美,凿刀完好无损的拔了出来,九儿立马按住,这个止血药不错,张公子并没有流多少血,就被止住了,九儿右手拿起止血药瓶,再在伤口处洒了一层,又拿起针在火上约过,飞快的将皮肉缝合了起来。处理完毕,用纱布按住伤口,用长条纱布将伤口沿头部固定住,包扎的也非常漂亮,而张均佑整个过程一声未吭,好像真不疼似的。陈大夫看着这个怪道士,这手法,妥妥的女性手法,起先她自称小女,他还道是忙中出错,现在看来,他原真是个女道士。
“张公子,近几日你要静养,适当活动,但切忌不要有过劳,不可过度用眼,老夫为你开个药方,伤虽不重,但一定要注意。”说罢,就在杨虎的指引下下去了,临走,还不忘对正在发呆看着探花郎的女道长喊:“道长,让张公子休息片刻再回房。”
九儿冲他点点头,走到正流泪的夫人身边:“夫人不必过滤,公子的伤不碍事,只需要注意,明日我来为公子换药。”说罢,朝刚睁开眼睛的张均佑看了看,向夫人行了个礼,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佑儿,你疼不疼?你是怎么搞的,把娘都给吓死了。”张夫人看着缠着纱布的儿子,颤抖的说道。
“娘,孩儿没事!一点小伤!”张均佑笑着安慰道。
“夫人,让杨虎扶公子进去,公子需静养。”杨虎回来,后面跟着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周叔说道。后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娃。
“快去吧,让佑儿好好休息。”张夫人似乎忘记了刚才对杨虎的愤怒,和蔼的说道。
“北儿,你就留在大爷房里,帮着照顾,虎子对院里还不熟。”周叔扶起张夫人对那小丫头说道。
“是!”北儿回道,举止大方得体。
张均佑却冲他们摆了摆手,自己走进房里去了。北儿知他的性子,就和杨虎分工,该煎药的煎药,该烧水的烧水,忙将开来。
“夫人,老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叔对张夫人说道。
“周叔,你是张府的老人了,有什么事是不当讲的?”
“刚才老奴问了下小厮们,大爷伤的有点离奇。”
“怎么讲?”张夫人惊道。
“大爷本来用凿子凿的好好的,用的力看上去也不大,四下都围的也有好几个小厮,刚凿完,准备要拍的时候,不知道是一时疏忽还是大爷有意,将凿刀放在了夹缝中借力,那山体一倒下来,凿子居然被推了出来,众人都来不及看清,就独独伤到了大爷,旁边围的几个都没有事。这几个围着的下人,也都是家生子,和大爷都很亲厚,不可能是人为。”周叔说道。
“你是说,是天意要伤我儿。”张夫人又是一惊。
“夫人,我们张府本是工建世家,对于鬼魅之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畏惧之心不是坏事!”周叔说道。
“周叔,你说的没有错,有畏惧之心不是坏事。但不要瞎传,偷偷找人来看看,看看我儿冲了什么!”张夫人嘱咐道。
“是,夫人!”
九儿回到茶楼,眼前总是浮现出张府大郎的身影,心扑通扑通的恨不得跳出嗓子眼儿。她拿着已经清洗过的刀看了好久,虽然是用酒水泡着,但感觉上边依然有他是气息,变态是怎么练成的,恐怕就是这样练成的吧。
“陈小姐!”吴先生在外一声喊,算是把九儿的思绪拉了回来。
“吴先生,又出了何事?”九儿忙带好工具,开门询问。
吴先生见状,笑的合不拢嘴。
“陈大夫来了,你们进去说吧,我要说书去了。”说罢,理了理衣襟,摇头晃脑的走了,看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陈大夫,你来了,快请!”经过这半天的共事,她特别崇拜这位老大夫,给他沏茶倒水忙不赢。
“陈小姐,你坐,老夫有话同你说。”陈大夫和蔼的说到。
“嗯!”
“吴老把你的情况都同我说了,你能否将身上的痈疽给老夫看看?”陈大夫似乎觉得不妥,接着又说道:“当然,你可以拒绝的。”
“大夫跟前无男女,陈大夫,无妨的。”九儿毫不犹豫,她巴不得有人能有法子对付这些恶疮。
九儿到屏风后褪下衣帽,将恶疮面全部展露了出来。陈大夫用纱布蘸取清水每检查一处就清洗一处仔细查看,有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皮肤,溃烂的不成样子,用药掩饰住还不觉得,全清理出来,连九儿自己都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而陈大夫豪不避讳,也没有半点厌恶之感。背后的,自己还看不到,而额头上的和小腿部分,以前九儿都是借着火光看,均不觉自己有多吓人,现在陈大夫清理出来一看,自己都没有办法看自己,皮肤上底部红肿如下午的黑猪肉,上面长了一堆或大或小的淡绿色的腐泡,有的差点就要迸发而出,实是可怖,而且还散发着腥臭之味。
“陈小姐,你去穿好衣服,老夫再为你仔细瞧瞧。”陈大夫经过一番查看,有了个大底。
九儿照做。
陈大夫又仔细号了号脉,嘴角有了几分喜色。
“陈小姐,你从娘胎中就带来的有,所以基本上大夫都会认为是胎毒所致,邪气攻里,但陈某不以为如此。”
“陈大夫,你说?”九儿很激动。
“陈小姐带胎毒出生不假,但那不是病根,病根是却是小姐自身气血运行受阻滞,胎毒才会在小姐身体里有机可乘。”陈大夫继续说到。
“小姐的痈疽并不是一处都没有治愈过?”
九儿点头。
“所发之处有治好的可能,却又在其它地方发出?”
九儿点头。
“按常理,是病灶在里,未清除干净才会如此反复,但我刚才仔细瞧过,病灶并不在脏腑,骨骼,却是表皮之证,药力外敷能掩气味,内服却因为气血受阻而不达,长此以往,循环往复,总不见好转,反而越积越多,在表皮堆砌,造成顽疾。”
“陈大夫,有何良策?”九儿见他说的确实合自己病情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