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人烟稀少,栽满大片竹林四周有栅栏,偶尔看到一两颗参天的古树。
才下过雨,空气中弥漫泥土气息,经过半圆的石砌拱门,便入了莫白殿门外。
殿门前有着硕大青铜香鼎,里面燃着或熄火的细香一片,香鼎里落满烟灰。零零散散能看到几个和尚,正打扫落叶,苏心同如意走近,他们并未停下手里动作,每天来清缘寺祭拜祈福的人不计其数,和尚也早已经习惯。
如意拦住一打扫地面僧人,小声地:“此处可是供奉莫白上仙之处?”
僧人看如意一眼,又瞧了瞧她身后的苏心,浅声:“二位施主可来此处祈福求愿?”
他看了一眼殿门,木质大门青砖瓷瓦的房檐下,多了两串青铜所制的莲花,随着院内的风在房檐下轻轻晃动,僧人想了想:“过了此木门便是莫白上仙的供奉之处,二位若是祈福便可去那里,不过今日正逢月圆十五,还请二位施主求愿以后,莫要于此处逗留,以免惊扰了莫白上仙!”
如意神情中难掩高兴,看向苏心:“小姐,咱们到了。”
“此处便是莫白殿,如意终于能为小姐求上一段好姻缘,顺便看一看这九泽大陆上人人敬仰,乃至与天神比肩的人是何般模样?”
苏心竖起一根指头,放在自个唇上,莫让她出声。转头朝僧人道了谢,带如意便朝着殿内而去。
一路上如意不敢出声,却看了自家小姐好几眼,最终没忍住:“小姐,方才为何要让奴婢闭嘴?”
苏心四下里看了看,“可有察觉,此处有些怪异?!”
如意一惊,吓得脸都白了:“小姐方才道,庙里或许有邪祟作乱,莫不是真的、有鬼?!”
苏心摇了摇头,眼底神色凝重:“虽不知真假,圆一不过是我试探于他,此事当年师父与我说起,我年幼之时,他便告知于我世上并非仅有世人,上古时期有真神存于世间,远古之时人妖魔魅共存!现如今远在蓬莱之境乃修仙问道之人,远古时期那些妖魔鬼怪,现在都居于何地?”
如意脸白了白,道:“您说的可是那位教导您读书写字,甚至武艺的道泽先师?可先师他不是在小姐七岁时便云游四海?”
如意蹙起眉头:“小姐寻了他那么久,先师也不曾回来过,道人便可如此散漫?说好要陪小姐到十八年岁,半路唯留下封书信,再也不见踪迹。”
“先师与我母亲有关。”
苏心偏过头来看向她,神色莫名地:“这些年我不曾出过王府,仅仅是派些线人暗中找寻,未能寻得师父,错在于我。师父意愿教导我,也是看在同我母亲相识一场,父亲将我放至后院这些年,都是师父陪伴于我,给到了母亲未能给到的关心,他于我而言恩重于山,莫要再说师父不是。”而对母亲那些不多的了解,大抵都来自于他吧。
她自袖口划出柄短匕首至掌间,先一步走到如意前面。
苏心帽檐下眼朝四周扫视一圈,淡声地:“庙中曾有过邪祟作乱一事,德缘的弟子也并未否认,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总觉这周围太过于安静!”
苏心放缓步子,谨慎地:“原先便想,十五应庙里的人最为鼎盛,这后院也太过清净,若说来莫白殿上香祈福的,怎会不曾见一人?”
如意紧张跟上来,神色害怕地:“可小姐,庙里那些和尚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啊。”
“况且他们只是让咱们祈完愿以后便离开此处,莫逗留!”
她想不通:“若是这莫白殿里真有不对,为何又要让咱们进来?”
二人此时已走进莫白殿内,苏心眼底一抹不确定,“或许冲我们而来!”
如意慌忙拽住自家小姐,着急地:“那小姐咱们快离开这里,奴婢不要看什么莫白上仙,咱们快离开此处!回武国公府,或者去庙外,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来都来了。”
苏心在殿内扫视一圈,眼底甚至有些亮色:“不过是些揣测,进都进来岂有再回之理?!”
“若这后山真不安全,德缘弟子怎会让我们来此处?”
苏心偏过头:“如若真有不对,无论身在何处都一样,只不过地点不同!若真冲你我而来,以为离开这里便可逃掉,不过是三岁孩娃的想法!”
殿内莫白仙巨大铜像经光线的照射在地面投出暗影,纵然是尊铜像也栩栩如生,深刻眉眼注视前方,一柄长剑插于地面铿锵有力,嘴角抿出一道直线,凌厉古板却又有些温柔的人,不知为何让她有几分熟悉。
苏心盯着前方铜像看,视线在帝莫白手里那柄长剑上停顿,莲花一般的图腾印在剑身,她注视良久。
上古之时,有魔剑赤霄,饮万人魄厉炼而生,上古众神皆闻之变色,洪荒之时魔剑皆一分为七,无数厉魄滔天而出,引出洪荒大乱,天际划出裂痕天火为祸世间,真神以上古神器将魔剑封于天地七处用于镇压,自此世间太平。
这些皆为古籍上记载,甚至为一些远古小字,而熟知这些字文是她那游历世间的师父。他告诉自己,此古籍来自蓬莱之境,所以在大哥告知于她,蓬莱皆为修仙问道之人,她不觉丝毫惊讶,只是那些可怕的事情究竟为何事?
大哥竟不让她追寻关于上古仙剑的一切,乃至传言!
还说非世人更非你我可以掌控之事。
“小姐,这莫白仙的模样竟生的如此好看!”
如意望着铜像,走上前一步,朝铜像拜了拜:“奴婢如意来祭拜莫白上仙,祈求上仙祐护武国公府福禄绵延,我家小姐平安康顺,祈求莫白仙为我家小姐……”
她看着虔诚的小丫头,眼底软了软,失笑道:“你这小丫头,连武国公府都不曾忘,怎么却把自个给忘了?”
苏心走近,跪在地,也朝帝莫白铜像拜了拜,“也祈求莫白仙赐如意丫头一位如意夫君,好让这丫头早早嫁出武国公府。”
不知何时铜像手中剑柄缭绕一束浅浅金色,一瞬又消逝,苏心未曾发觉,如意却红了脸,看向她低低道了句‘小姐’,两人嬉笑闹成一团。
四周狂风乍起,卷起一地落叶。
不知何时后院空无一人,几道光芒落入院中,如意吓得发抖,苏心震惊看着木门外几人,划落掌间短匕首,此短刀质地寒凉,通体透明如冰棱一般,握柄处一块蓝宝石荧荧闪烁,她握紧在手中。这便是……妖吗,师父给她的蓝色妖刀,让她拿来护身,是早便料到她会有这一日?
光芒消散现出两男一女,穿着奇异皆为貂绒大麾,怕冷一般。眉心处皆有一枚火焰印记,女子眉宇稍显傲气,桃色衣衫黑色披风。
她扫了一眼地上两人眼神轻视,嘴角翘起来:“便是他?!作为赤焰狐族唯一赤灵狐,有着一半人族血统的便是此人,可有出错?”
灰色大麾赤北辰扫了眼男子着装的苏心,神情思索地:“应该是此人。”
白色貂绒大麾赤魔云凑近,仔细打量二人,扬手间一石刻出现在掌中,石刻盘剧烈波动,指针指向苏心面前那一格,发出强劲蓝色淡光,他神情难掩激动:“岂会有错!此星象盘乃上古石刻盘古盘,可用于网罗世间各种异象难寻之物,与盘古开天之斧头并称为‘碎寻’,碎寻既可劈天划时空,又能寻尽世间难寻一切!”
赤北辰又多看一眼苏心,沉稳地:“王上魔血发作,此时已是半妖半魔形状,须以赤焰狐族寒凉体质灵狐的血液为引,压制体内的魔血,这才不得已动用上古星象盘来找寻,不曾想这世间当真存有寒性血液的赤焰狐一族!”
“赤焰一族以焰火练功体内炙热积聚魔气,血液热火难燎唯焰狐族凉性血液方才能扼制,早便是族内人尽皆知,只是寒性血液的赤焰狐太难寻得。”
“若非今日是王上,我竟还不晓得世间当真存有凉性血液的灵狐。”
赤魔云看向苏心,眼底神色贪婪:“于练功而言,这可是随时便能压制魔血的良药,并且还是一具活物!”
赤北辰扫他一眼,提醒地:“赤灵狐为王上所要之物,非你我可以肖想。”
“所谓王上,不过年岁于你我久些,如今他全身魔气侵身,早已半魔之状,如若没了这赤灵狐又能撑多久?或许完全化魔?妖体又岂能承受全魔的魔气,早早爆体而亡也是可能!”
赤魔云盯住苏心不放,眼中越发贪婪:“王位守得如此久!这般爆体而王,不知他如何作想?哈哈哈!”
不知何时,秋葵怀中现出一猫儿,娇怜的蹭着她手臂。
她抚摸着,印有红色妖纹的眼扫向赤魔云,“我不管你是如何打算,此人须先带回赤焰狐族!这次让王上动用盘古盘,实属不易!”
“上古时代遗落下来盘古盘都能让他寻得,还不曾惊动六界,你又怎知王上手中并无盘古斧?王上或许有你我都不曾知晓的那一面,盘古斧的威力岂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