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太阳很快的偏西,树林里看不到夕阳落山的景象,但却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正在被染成一片橘红。与前几天在那条河的南岸的夜晚,一群人围拢在篝火的周围,每个人的脸和身体都被篝火映红的颜色一模一样。
一边朝着有烟升起的地方走,九九一边透过枝桠的缝隙,看着飘荡进来的零散的夕阳的余晖,九九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道灵光,他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记忆是零散的,是模糊的,好似就这样的傍晚,在海边的沙滩上,九九和一个女人携着手散步。夕阳那橘黄色的光,仿佛是顽皮的孩子,在海面上欢快的跳动,海风把他们拥抱在怀里,牵扯着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九九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液澎湃起来,于是他的目光变得深情又深邃。夕阳的余晖又跳到那女人的脸上,把她的脸映的通红。
这样的回忆第一次出现,九九感到惊诧。他知道自己大脑中的记忆,并不是真正的失去了,而是被打散,无法组合成一个相对完整的片段,无法建立起一段完整的回忆的逻辑。
而刚才无意间想起的,的确是一段真实的回忆,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女孩是谁?是自己最爱的人?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中记忆的碎片再一次盲目的毫无规律的跳动起来。仿佛是灵活的兔子,无法捕捉。
不过这一定是个好的开端,这证明着自己的回忆正在一点点的恢复。
离冒烟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九九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仅仅的攥着石斧的木柄,提高了警惕。
刚发现这里有人活动的时候的兴奋已经消散了三分之一。既然这人懂得用火,想必大脑已经进化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原始的质朴必将会相应的减少,所以,提高警惕,是有必要的。
前面不远的地方,果然找到着火的地方,地上用几块石头圈起来,中间有燃烧剩下的干枯的树枝。
九九四外张望,四周安静,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这里的确有人来过,想必现在已经走了。
九九蹲下身子,用木棍轻轻的拨弄燃烧剩下的焦炭。心里暗暗的琢磨:
“枯树枝还有温度,看来刚熄灭不久。周围围着石头,看来他们懂得控制火的燃烧,免得引燃周围的枯草,引起火灾。最终要的一点,是从这木炭上看,有人为把火扑灭的痕迹,所以可以看的出来,用火的人没有刻意的保留火种,所以他们懂得取火的技巧。”
如此说来,引火的人,已经进化到了一定的高度。或者说,这座小岛上人类的发展,并不仅仅是九九他们这一个分支。或者有很多分支,正在平行的进行。
正在看着这堆灰烬思索,突然听见前面的树林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九九连忙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却只看到了几丛灌木的抖动,看来刚才有人躲在这里观察九九。
九九放下手里的木棍,试探着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否已经进化出语言的系统,或者即便进化出来了,是否与自己的一样,所以他没有贸然的发出任何的声音。但他相信像这样伸开双臂,代表着无所戒备,代表着友好的拥抱,希望对面的人,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恶意。
但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的消失,看来,刚才躲在暗处的人,已经走远了。
九九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又在四外搜寻了一阵,发现了同杀死那只大鸟一样的尖利的木棍。看来那只鸟,的确就是这群人杀死的。
九九弯腰拾起那支木棍,仔细的查看。
尖利的一头,刀削的痕迹明显,木茬整齐,看来他们的工具很锋利。木棍不长,但木质坚硬,看来是经过挑选的。
这一切可以证明,这群人对狩猎,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并且掌握了一些制作工具的技巧。
除此之外,在也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
太阳就要落山了,嗡嗡的低沉的巨响,再一次从南面的天边传来,从头顶上掠过。白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开来,但很快便又散去。
一切如同每天一样,没有丝毫的新意。
九九回到他们的驻地,发现那群人已经在长毛的带领下,把那只死去的大鸟肢解,把他们的骨肉分开,切成均匀大小的块状。
把能吃的内脏也已经用细草棍穿了起来,挂在附近的树上。
旁边已经升起了一堆火,长毛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很显然,这堆火是他升起来的。
他咧开嘴笑着,得意洋洋。拿出两块石头,递到了九九的面前。其中的一块石头颜色发黑,质地坚硬。另一块石头,颜色稍浅一些,映着篝火,有斑斑点点的闪光。
他把两块石头撞击了一下,呲啦啦的发出一串火星。九九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无意间发现,这两块石头撞击会产生火花,可以引燃柔软的干草。
长毛的进化速度,完全超越了其他的人类。他们早已不在同一个台阶上。
他们模仿着之前在河边的时候,九九教给她们的烤鳄鱼肉的方法,把一部分鸟肉烤熟。另一部分鸟肉放在了一旁平整的石头上。
这只鸟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儿的吃不完,他们在用晾晒鳄鱼干的方法,试图把这些鸟肉晒干。
吃饱之后的人们,便围在篝火的旁边,相互依偎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可九九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的手里攥着那只捡来的尖锐的木棍,借着天上的月光仔细的端详。他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他并不是在警戒,而是在思索着。那些并没有见到面的人,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九九十分渴望交流,渴望在对等的智力上的交流。他想赶快离开这座荒岛,他想回到自己,到现在仍未响起来了之前的生活中去。
在凌晨就要到来的时候,他终于困了,于是便坐在火堆附近的一棵树下,刚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突然听见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