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言心里清楚得很,别看来的人不少但大多是看热闹的,真正关心萧暮涵的却是少之又少。转身靠在朱红圆柱上,不知怎的鼻尖萦绕着一抹淡香,这香气香的收敛,若不是他鼻子灵怕也是闻不到的。
他从小便身居宅府闻到的多是浓香像这般清新的香味倒是少闻,萧暮言这一闻便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
屋内,萧征坐在床榻边心疼地看着萧暮涵苍白的面庞,明明离开时还是活蹦乱跳的怎回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都是他的疏忽啊,若是他多加派些人手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疼爱萧暮涵也是有原由的,这么多年他纵容萧暮涵的所有,不单单是因为萧暮涵的父亲是萧钧呈,还因为她的母亲是云溪。
云溪,人如其名,她便如苍穹云雾,山间泉溪逍遥无拘,潇洒随意。当年的云溪可是风华绝代,也是一介女将,人人口中的巾帼女英雄,多少男子都败在她的剑下。多少名门贵族都上门提亲,但是云溪却偏偏喜欢上了萧钧呈,那时的萧家门庭衰落,被右相打压的抬不起头。
因为云溪的入门萧家又重回巅峰,或许是因为红颜薄命,云溪在生下萧暮涵约为六载便离开了人世,至于她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就连他也不知道。
忽而床上的人儿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熟悉的苍老面庞萧暮涵鼻尖一酸,泪水从眼角滑落:“爷...爷爷。”
“好孩子,爷爷在呢,是不是疼啊。”萧征轻扶起萧暮涵让其侧靠在叠好的被褥上。
“不疼,有爷爷在,涵儿不疼。”萧暮涵趴在被褥上,看着萧征道。
爷爷还在,我还在,真好......或许,这一辈子就这么过挺好。
“涵儿醒了?!”萧暮言推门而入,他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他听力与嗅觉是天生的灵敏,屋内的声响他自是可以听见。
见来人,萧暮涵心头一颤,哥哥......还是这身白衣适合你啊。或许值得我庆幸的是我重生在了你温润如玉的年华,希望你此生莫要沾染一点点的污血,哥哥,你这一生莫要再为涵儿劳累,莫要再为我而改变些什么。
“哥,你来了。”萧暮涵向萧暮言甜笑道。
“涵儿,你怎么样啊。”萧暮言焦急的问。
“没有什么啊,挺好的,祁王已经帮我处理过了。”萧暮涵想到昏迷前朝自己奔来的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什么?!祁王帮你处理的!”萧征吼道。
“不是不是,是祁王身边的人帮我处理的。”萧暮涵忙解释道。
“涵儿,你莫要害怕。爷爷去给你讨个说法,女儿家的贞洁怎能拿来开玩笑!”萧征腾地起身走向门外。
“爷爷,喂,爷爷,真不是。”萧暮涵有心拦着也没有那个力啊,“哥,你快去拦着点儿爷爷啊。”
“好好好,你先别乱动,我这就去。”萧暮言听闻萧暮涵的话才是反应过来。掖好萧暮涵挣开的被子后才匆匆去拦萧征。
因为萧暮涵所住之处是夜瑾霖的卧房,所以离书房自是近的很。萧征虽说已是年过半百,但是身子硬朗、步伐矫健,待萧暮言追出来时便已到了夜瑾霖的书房。
“祁王!”萧征喊道。
书房中的夜瑾霖剑眉轻蹙,这萧相又是怎的了。轻吐一口气,起身迎接:“不知萧相有何要紧之事。”
“祁王,老朽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将我孙女带回萧府。”萧征拱手道。
“也好。”夜瑾霖淡淡地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萧征听闻此话一怔,这让他怎么接,这祁王不应该问他为什么吗,然后他再说出男女有别的话,让祁王意识到他有损了涵儿的名誉。这下让他怎么接,他总不能硬是说出来萧暮涵的名誉因祁王受损吧。
“丞相可还有什么要事?”夜瑾霖温润的笑道。
他自然明白萧征的意思,但是若是真让萧征说出来,两家面上都说不过去,到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他风风光光的迎娶萧暮涵为妻。但是,这是没有可能的。他的妻子只会有一个,那便是曛儿。
“无事了!”萧征袖袍一挥转身离去。萧征心中郁闷得很,他来时气势汹汹的说要为涵儿讨个说法,不曾想却是这般灰头土脸的回去。
“爷爷。”萧暮言见萧征出来,上前搀扶。
“得了,不用扶,我走得动。”萧征道。
萧暮言有些无奈,涵儿刚强傲娇的性子倒是和爷爷有几分相像,这或许也是爷爷偏爱涵儿的原因吧。
跟上萧征回了卧房,见萧暮涵虚弱地斜卧在床上萧征有些不忍,再次转身向书房走去。
他孙女这般模样怎么走啊,损了名誉总比伤了身子强吧,若是损了名声他还能惩治一番,但若是伤了身子他就算是权力再大也没有法子啊。
“祁王。”萧征在门外拱手道。这态度显然比上次好了千万倍。
“丞相进来说。”夜瑾霖起身请到。
萧征咬了咬牙,算了,他这张老脸也豁出去了,他这张老脸可比不上他孙女的命重要。欲要开口,夜瑾霖却是看出了他再次到书房的原因,便率先开口道:“本王刚才又想了一番,萧二小姐还是在我祁王府休养一段时间为好。本王府上良药众多,定能治好萧二小姐。再者,萧二小姐是因为本王才挨了箭,本王便当还了萧二小姐的恩情了。”
萧征听闻干咳一声,这祁王倒是机灵大度,不仅没有因为他刚才的失礼而恼怒反倒让他面子上过得去。萧征清了清嗓:“既然祁王这么说,老朽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男女毕竟有别,祁王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自然。”夜瑾霖挑眉笑道。这萧丞相维护自己的孙女可是出了名的,他常年在外,本以为萧丞相是个铁面无私正经严肃的人,不想萧相竟然是个如此有趣的老顽童。
他无心拉拢,也无心为帝。他只想找到曛儿和曛儿长相厮守。他只希望时间的流沙莫要化了曛儿脑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