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宫羽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墨辞,又偷偷看了看墨辞对面的墨轩,“咕咚”吞了口口水。
这饭吃的……啧啧,是要奔丧吗?
饭后。墨轩擦了擦嘴,笑着对墨辞道:“小辞啊,你要不要……”
墨辞连想都不想的打断他:“不去,没空。”
墨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小辞,听话好不好?她,好歹也是你的妈妈。”
墨辞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墨轩:“你妈妈,病的很厉害,就当爸爸求你了,好吗?”
墨辞听到这,看了他一眼道:“我,考虑考虑吧。”
墨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看见墨轩身为一个父亲向他说求字感到很难受,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想见元潼,他想放下过去的,但是,他不行,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放下,所以他只能尽力不想那些事。
两三天后。墨辞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天,除了会有保姆每天饭点把饭菜送进来和他自己出去接点水,基本没有出去。
宫羽敲开他的房门后,看见墨辞被他吓得不轻,宫羽:“我去!你这是怎么回事?脸白的吓人!”
墨辞皱皱眉,道:“闭嘴,老子这是三天没好好休息,吃饭。”
的确,虽然每天都有保姆送饭,但他每次都是随便吃几口就没动了,夜里也没有睡好。
宫羽难得的对他说话有点火药味:“呵!您老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好了是吗?自己身体怎样没点逼数是吗?如果您觉得好,干脆别吃了!”
墨辞难得的没有回怼他,心虚道:“你有空在这训我,不如给我点份外卖,胃疼。”
宫羽:“……疼死算了!让萧逸尘知道才有的你受!”
墨辞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敢让他知道,明天的太阳我不保证你会见到。”
宫羽:“……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保密,赶紧洗漱,我给你点。”
吃过饭后。宫羽问他:“你考虑好了吗?”
墨辞淡淡的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酸奶,道:“去吧,早去晚去不都要见?还是早点见早完事儿吧。”
宫羽站起身把他手里的牛奶抢走,在墨辞冻死人的目光下打开边喝边说:“嗯,也好。看什么?你以为我想管你?还不是萧逸尘说你这些天没个电话,担心你让我帮忙照顾好你。”
墨辞淡淡的收回目光,倒了杯茶边喝边说:“哦。”
宫羽:“你赶紧去给他回个电话,我看他都快急死了,话说,你手机怎么回事?”
墨辞:“被我用水给洗了一遍。”
宫羽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两人相对无言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半晌后。宫羽:“靠!厉害啊你,我真是服了你了,所以,咋办?”
墨辞:“凉拌怎么样?”
宫羽:“我觉得行,加点醋吧?”
墨辞:“……傻逼啊。”
宫羽笑道:“得了吧,你买了吗?手机卡还能用吗?”
墨辞点点头道:“可以用,保姆昨天晚上告诉我爸了,他给我买了个新的顺便又办了张卡。在充电。”
宫羽:“哦,那你先用我手机给他打个吧,我都替他急。”
墨辞接过手机后输入了萧逸尘的电话后边等接机边说:“又不是你对象,你急个什么劲?”
萧逸尘的声音很快的传来:“喂?谁?”
墨辞听见了萧逸尘的声音后,感觉这几天一直郁闷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笑道:“你对象。”
萧逸尘连忙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病了?这几天打电话给你你都不回,担心死我了,差点要飞去找你了。”
墨辞无奈道:“哥,我只是手机坏了,没什么事啊。”
萧逸尘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用的是新手机吗?”
墨辞:“不是,是宫羽的,我手机在充电,买回来后就没电。”
宫羽默默的吃了把狗粮,等两人聊完后接过手机道:“啧啧,看不出来我们墨少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啊?”
墨辞斜睨他一眼道:“得了吧。我去收拾一下,你跟我爸说一声吧,去医院……见见吧。”
北京人民医院VIP住院部。宫羽和墨轩提前就进去了,墨辞以上厕所为由慢吞吞的走楼梯上了这层楼手握着门把手并没有动,定定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还是宫羽说出来找他的他才反应过来,跟握住门把手的宫羽同时开了门。
宫羽笑道:“你来了啊?刚巧我要去找你,快进来。”
墨辞点点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宫炜和楚微,礼貌的打招呼:“宫叔叔,楚姨好。”
宫炜笑着边点头边说:“嗯,更帅更高了,就是太瘦了,在那边是住的不太适应吗?”
墨辞:“没有,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楚微笑了笑,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好了,让他去看看元潼吧,两人都很久没见过面了,你说呢?小辞。”
墨辞看着楚微恳求的眼神,叹了口气,勉强的笑了笑说:“行啊。”
墨辞被楚微带到了一间房间门前,替他轻轻的打开门后,跟他一起进去后,笑了笑,就去外面了。
墨辞站在房间的拐角处,这个角度他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情景,里面的不一定可以看见他,他并没有再动一步,而是看着里面手握着门把手,随时都可以开门离开。
墨轩的声音最先传来:“是小辞吗?”
墨辞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才松手,回道:“嗯。”说完边轻轻的进去。这下整个房间的布局他都一览无余,不是刚刚一角床的面貌。
病床上一个女人半坐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不是宽大的病号服,而是一件简单的针织浅色毛衣,长发披散,和墨辞起码有七分像。
墨辞看着她心觉好笑,这个女人是他不喜欢的家人,却偏偏是他的妈妈,更可笑的是自己偏偏和她长的是最像的。
墨轩笑道:“小辞,你来和你妈妈聊聊吧,我出去和你楚姨和宫叔叔聊聊。”
墨轩走到他旁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门就走了。而墨辞依旧垂着眸看着病床上那个虚弱的女人没有动。
还是那个女人先开的口,元潼笑了笑,道:“小辞真的长大了啊,更高更帅了呢。”
墨辞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说:“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元潼苦笑道:“能怎么样呢?就没多久了,可能就一年或两年。”
墨辞:“嗯。”
两人又陷入了寂静,直到元潼轻轻的啜泣,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墨辞眼神动了动,看着她没有说话,元潼:“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兄弟,我和你爸爸对不起你们……”
墨辞抿抿唇道:“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们,或许哥哥……早解脱总归是好的。”
元潼看着他,问:“那你呢?你又如何呢?”
墨辞沉默了一阵,许久才道:“……我只有一句话。”
元潼擦擦眼泪,问:“什么?”
墨辞看着她说:“既然你和爸爸都不爱彼此,哥哥算是意外,为什么还要我?为什么还维持这个不算家的家?为什么不在我出生时就掐死我?”
元潼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那双眸子异常平静,如一潭死水般平静,元潼抱着双膝,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对不起……”
或许是元潼的哭声把外面的几人都招来了,楚微抱着元潼的头,边拍着她的背边安慰她,墨轩则是在一边和楚微一起安慰她,宫炜则是去叫医生,墨辞本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被宫羽拉出去。
宫羽:“你说了什么话让元姨哭成那样?你不知道她自得病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吗?”
墨辞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道:“没什么。”
宫羽:“啧啧,真不愧是墨少,这才进去十分钟不到就能把人活活聊哭。”
墨辞:“我先走了,她不会有事,哭完就成,是你们大动干戈了。”
宫羽惊讶的看着他:“我去,这么了解?你背地里是不偷偷学医了?”
墨辞烦躁的摆摆手,没有说话,打开门就离开了。
墨辞下了楼后,抬头看着那层楼,想起刚刚宫羽说的,他当然知道,正常情绪不稳定的人不是那样的……
冬天的寒风刮的人生疼,或许是环境的问题,在这刺骨的寒冷里,又平添了几分悲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