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蠢吗?既然知道娘子去了大泽,我直接去不就得了,这地方真是没法待了。”
阿来骂骂咧咧的整理着行李,准备私自逃离莽荒城,虽然前路不知,但他知道必须尽快!
“一个人去大泽可不太明智。”
阿来扭过头,那个足以令人见到便闻风丧胆的战士矗立在那,虽然没见过他战场上的英姿,但只要听人家说书的说上两段,处处都是干货。
飞雨背后斜挎着的那把被布条缠满的破刃刀从未有人见过它真实的样貌,只听闻见刀如见勾魂使者一般,一道刀光便取人性命,
他脸上的胡子渣跟着他说话而改变现状,时而高冷时而温暖,头戴的斗笠后方两条蓝布飘逸在后方,很多人都会只注意他的刀而忘记他的脸。
阿来上次见到他的脸后,仅仅经过不到五天的功夫就已然忘记,明明那一刻离的那么近,但偏偏只记得他强壮的肱二头肌。
他接着说道:“劝你少得意忘形,好好听话,我会跟着你的。”
“是九爷让你来的?”
他没有回话,夏日不常有的微风荡起他的衣摆,他转了过去,背对着阿来,说道:“跟我来,去祭拜你母亲!”
阿来怔了一下,这飞雨莫不是和那男人也认识,亦不是九爷和那个男人狼狈为奸不成。
“行李就别带了,祭拜完就带你去兵营,你已经缺了两天了。”
阿来跟了上去,原本整理好的包裹里面的十本书展露出来,最上边的那本写着“经济建设与发展”七个大字。
一路上荒草间奠纸乱飞,处处野坟头都顶着黄表纸,那纸在风里簌簌抖动,显得那些墓碑比平时还要凄凉得多。只有几树桃李花偶尔在幽暗山色中明灭一下,那鲜亮的颜色让我心里大恸。
沉甸甸的桃花开满山坡,染晶莹雨露,如妆粉霞。漫天灿烂的花海之下,布满残缺不一的墓冢,有的立着瓦楞,有的疏落扶植荒草,鲜少有完整的坟包。
爬上最高的那山峰,走过最长的路,跨过最宽的河,穿过最美丽的花海,这一切对于阿来来说都极其值得。
这是一片无名碑林,漫山遍野掩埋的都是那时城主乱伐时期战死沙场的将军战士。那些都是有血有肉有大志向的男人,阿来是最为敬佩的!
“没想到会与这些死士葬在一起。”
飞雨站在阿来旁边,看着满山桃花,说道:“你娘也曾与他们把酒言欢,她喜欢桃花......”
“你不是大泽人吗?怎么会认识我娘。”
飞雨没有很快回答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一片桃花飘落至他的斗笠上,他语速缓慢道:“不认识,听过她的故事。”
“我都未曾听过这样的故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飞雨从沉甸甸的挎兜里拿出一个小玉壶,朝阿来递过去。
“你母亲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口酒。”
阿来打开了那个死死盖住的瓶盖,除了有飞雨身上那股子汗臭味以外,还有阵阵酒香飘散出来。到了最后,酒香盖住了汗臭,醉仙欲死。
阿来不打算撒在母亲的坟头上,他盖住了,又是盖的死死的,哪怕撒了一滴他绝对会像小孩子一样抱头痛哭的。
阿来确保盖紧了之后,摇晃了一下酒壶,透过阳光,里面的液体清晰可见,“对我来说这里是一大片酒海!”
“好了,走吧......”
“让我再看看吧。”
“来不及了,我是偷偷带你来的。”
听到“偷偷”两个字,阿来有了一丝怀疑,这个飞雨究竟为什么带他来这。
“你到底服从于谁?”
“我不服从任何人,随心而为,率性而活。”
阿来望向那个看后便会忘记的脸庞,这才注意到他的胡渣湿润了......
后来,又忘记了他的脸,只记得那一丛湿润的胡渣和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