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晨鸡起鸣,长夜消逝。
冰冷的光线洒在破旧低矮的黑色瓦房上,凄厉的北风带着它最后一丝丝呼啸捅破了瓦房的淡黄色窗户纸,轻轻的打在了男孩黝黑的脸蛋上。
十一二岁少年,正是贪睡的年纪,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浓密的刀眉轻轻皱起,裹的像是条蚕虫般的身子蜷缩了一下,粗糙的小手摸向记忆中的方向嘟囔道:“娘~窗户纸又破勒。”
眼睛、鼻子、嘴巴.....
冷冰的触感让少年不禁打了一哆嗦,张开迷蒙的双眼......
突然!
一张惨白,僵紫,毫无生气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娘!!!”
黑暗中,月缺猛的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心跳仿佛一颗被疯狂拍打的篮球一次次重重的撞在他的肋骨上,淅沥沥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从细密的从毛孔中渗出。
原来,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随着月缺意识的清醒,嘶嚎声戛然而止。
“嘶~”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月缺汗津津的五官突然皱成了一团,猛的伸出右手死死的按在左肋上,宛如针扎般的隐隐抽痛,让他一动不动的僵在了那里。
“呼~呼~呼~呼.....”
刹时间,空气中只有月缺压抑至极的喘息声。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抽痛渐去,缓过些神来的月缺毫无征兆的抓起一旁的白色枕头朝着前方狠狠的扔去,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可不知道为何,他居然又哭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混杂着脸庞上的汗液打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爆怒,哭泣,嘶嚎,扔砸.....
他像是疯子般将身边凡是能摸到的东西仍了个遍,扔无可仍,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根根暴起的青筋浮现在他涨红的脸颊上,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开!
“你没事儿吧,缺儿?!”
就在此时,一道磁性的中年男音从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中传出,随之而来的是从头顶倾泻而下的橘黄色暖光。
登时,室内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25平米的正方体卧室,地板上散落在之前被月缺扔下的枕头被褥,四周上下都由一种不知名的银白色金属构成,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儿空隙,除了座下的那单人床,再无其它任何摆设,就连那床也是这种银白色金属的材质,丝毫没有一丝丝居家的温馨,俨然就是一个冰冷的“铁盒子”。
奇怪的是就在这一览无余的地方,却找不到那个发出关切之声的中年男人。
“吸~”
月缺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秒,两秒,三秒.....
“呼~”
待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他这才和声说道:“墨叔叔,我没事儿,就是又做噩梦了。”
这副平静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与之前那个癫狂的少年联系起来。
“墨叔叔,我想洗澡。”
说罢,月缺起身下床,双脚普一落地,身后的床榻铺面便悄然无声的向内凹陷,将其上的白色被褥吞没,只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金属浴缸。
他将身上汗透了的黑白条纹睡衣脱下扔入其中,金属浴缸内侧适时弹出一面比缸底杂物略高一掌的金属板将衣服盖住。
而后,浴缸上方平整的看不到一丝凹凸的金属天花板露出无数细密的孔洞,薄雾般微弱的温热水线从天而降,宛如一帘雨幕。
一时间,室内水雾弥漫。
月缺走入其中闭着眼随意搓洗了几下,吞了口水,漱了漱口,便湿漉漉的走出浴缸。
“滴答~滴答~”
水珠轻轻的打在银白色金属质地的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可转眼间就被吸干,不显一丝端倪。
浴缸中的雨幕停歇,水位下落,一股温暖的干风扑面而来,轻轻的拭去月缺身上的湿痕。
一道蓝光闪过,一面全息投影映在了缺儿身前的空气上。
那里头,赫然印照出了一位浑身湿痕的赤裸少年。
十七八岁的年纪,浓密叛逆的眉毛向上扬起,酷似两把大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再加上高挺的鼻梁,以及顶上的平头短碎,总体来说算得上清秀,只是......
看着投影中布满眼白的血丝眼珠,以及眼眶下那两道引人瞩目的黑眼圈,少年叹了一口气:“墨叔叔,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二十分三十四秒。”
“才两点多吗?”
月缺自语着转身,看向已经悄然变回了初始形态的床榻。
洁白的被单上除了一块白色浴巾,以及半杯淡蓝色的不知名液体,还有一套折叠整洁的黑色衣袍和内衣。
月缺瞟了一眼那半杯淡蓝色的不知名液体,没有说话,拿起浴巾便擦拭起身上的水迹。
“缺儿,月白先生昨晚上回来给你留言了,让我转告你。”说话间,墨叔叔的声调一变,化为一位低沉沙哑的中年男声道:“月缺,今天晚上早点回家,我有事要跟你们宣布。”
“嗯,知道了,墨叔叔我出去了。”
月缺随口应下,穿好衣服便径直走到银白色金属墙跟前,那看上去平整的墙面居然浮现出一副门框,月缺轻轻一推,便走了出去。
“”这孩子....”
人去屋空,室内的暖光随之收束,只余下墨叔幽幽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