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明天带着小宝去报一个补习班吧？”
“怎么了，他不是挺好的？”
“唉，现在的孩子差距太多了，有的学生英语说的比老师都好，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
“你说报就报吧。”
陈林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点了几滴洗洁精，静静地刷动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年来的生活让他喘不过气，生活上和工作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听说新提拔上来的经理的工资是他的两倍，又从小道消息得知，公司准备优化一些人，他自己就在这个名单上。
年少时的雄心壮志最终都沉浸在生活里了。
陈林睁开眼睛，看着一旁熟睡的苏尔，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客厅，顺着窗户看向外面的夜色。
‘现在家里存款不够用，这份工作可不能丢。’
眼中闪过一丝悲色，脑中翻滚的全都是家里的经济情况。
房贷、车贷、养老金还有小孩上学。
没有一处不是大花费，没有一处是省心的。
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钟，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必须要休息了。
他慢吞吞地走回房间，再次看了一眼苏尔的背影，很安稳地熟睡也很安心。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强迫自己睡着的时候，苏尔突然转过身来，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胸口。
感受着她温润的呼吸，陈林感觉自己似乎又安心了不少，将自己的胳膊也搭了上去，很快便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旁边的苏尔早已经不见踪影，闻着厨房方向不断出来的饭香。
陈林打了一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定还来得及后，走进了洗手间开始洗漱。
在吃完饭和苏尔拥抱后，他推开房门乘坐电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点火启动，向着公司的方向行驶。
“老陈，你昨天的方案没过，被退回来了，要求重做，你尽快安排一下吧。”
刚进入公司，一个不好的消息便传来了，重做方案再加上本来应有的工作计划，就意味着他要加班到很晚，很晚。
想到生活还要继续坚持下去，陈林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领导，应了下来。
就当他接过文件，准备抓紧工作的时候，领导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老陈，你多注意下，公司最近效益不好，可能要走一批人。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岁数，就算要顾家也要先养家，能牺牲一下就牺牲一下，怎么也要把工作保住。”
“好，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改天一起去聚聚。”
“嗯，你自己明白就行，工作去吧。”
陈林抱着文件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领导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自己老了，已经没有年轻小伙子能拼能熬，如果现在价值体现不出来，走的肯定是自己。
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他先拿出手机给苏尔发了一条消息，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别等自己回去了。
随后便开始迅速地处理文件，在工作中时间过得很快，陈林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个疑问从他的心中猛地升起。
‘我这是，在做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该怎么办？’
他睁大眼睛，看着极为熟悉的办公室，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一种压抑感瞬间笼罩住了他，直令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早晨见到的那个领导推门进来。
“老陈走，下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再做。”
“好，等我归拢一下。”
俩人在吃完饭后分开，陈林独自上楼继续工作，等全部文件提交上去后，他伸了个懒腰，微微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并锁上门，走进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推开家门，看着在沙发上躺着的苏尔，一抹愧疚出现在陈林脸上。
他将东西放下，解开外套，将苏尔轻轻抱起，走进了房间。
轻轻地放下，从柜子中翻出一层薄毯给苏尔盖了上去后，陈林又转身走去儿子的房间。
看着儿子安稳的睡姿，陈林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退出房间后，又微微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换衣睡觉。
第二天的生活和前一天似乎没什么太大区别，但陈林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领导专门过来通知他，优化名单上面没有他，这次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放心工作。
即使得到了好消息，忙碌的一天依旧也是很忙碌，回到家中，手里握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中的球赛，听着厨房妻子的炒菜的声音，生活好似在这一刻安稳了不少。
啪哒！
遥控器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大的声音，陈林瞪大眼睛，左右扫了一下，比昨天还要强烈的恐惧感又一次地笼罩住了他。
他强忍着哆哆嗦嗦的身体，走进了厨房，看着挥舞着菜铲的苏尔，嘴唇颤抖了几下，没有出声。
“咦，你怎么进来了？正好，过来端菜。”
“苏尔...”
“老公？你怎么了？”
“哦，没事，我来端菜。”
陈林勾起温和笑容，接过苏尔手中盘子，显得极为温和，就好像刚刚的异常不存在一样。
日复一日。
陈林每天晚上都能清醒一会，并且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最开始的清醒的时候，他只能看着一旁的妻儿，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后来，他便逐渐适应了这种恐惧感，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思考。
这一切究竟什么怎么一回事。
直到他的四十一岁生日，看着给自己庆祝的妻子和儿子，他发现自己已经清醒了一整天了，没有再回去过。
这不禁令他有些慌乱，漫长的时光已经将他的意志磨平，让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甚至，只想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只想陪着妻儿好好地生活，不去再考虑什么是真实，这里是哪里。
“不如，就这样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