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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困梦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7:30,妈妈来敲我的门,我带他们出去吃了早饭,妈妈一边吃还一边说昨晚做梦都梦见吃鸭血粉丝,爸爸说他昨晚也做了梦,只记得我们一家三口开车要去赶飞机。我岔开话题和二老说了些注意身体等等的话又问了问行李收拾好没有?一路上妈妈唠叨着我的人生大事,爸爸让我注意身体,工作上多用心努力。

把他们送上飞机,我就直接开车去找老张。到了他家附近才想起来,我并不知道他是哪个单元,打电话给他也没有接。等了一会儿,我心想还是先回家吧,本来还想直接帮他搬家呢。

刚到家“门卫张”就来了电话:“你给我打电话来?我刚才去帮小刘老师搬运动器材去了。”

“我忘了你今天上班,还想帮你搬家呢。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打脸了打脸了,昨天才说一个人住习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嗯,明天周六吧,不用你帮忙,我都安排好了。”我听见老张干咳了一声,“把最大的屋子给我腾出来。”

“行行行,知道了!挂了。”我从网上预约了家政,回家要把屋子给那位爷收拾出来。

一直忙到下午4:00,总算收拾妥当,幸亏我东西也不多,收拾完跟新房也差不多,我坐在沙发上休息玩一下手机,突然想起来今天周五还约了肖美丽吃饭看电影。赶紧又去洗澡换衣服,瞧我这记性,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出门前不忘照镜子臭美一下,看见镜子又想起梦里照镜子看不见我自己的事。有阴影了!我把镜子顺手带出门扔进了垃圾桶。周末要和老张去逛一下商场,买一个新的回来,顺便看看还要不要添些其他的。

我估摸着时间先到了餐厅,一进门先看到一个一人高的人物雕像。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人像的双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叉在一起,似曾相识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远处看上去像是在弯腰欢迎客人,但是眼睛却正好与我直视,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中却透出一分诡异。

我没细想,挑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入座。装修不错,可能是新开张人却不多,分散着几桌,我先点了一杯柠檬水。正在看菜单,椅子就被拉开了。

“路上有点堵车,早到了吧?”肖美丽放下手包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也是刚到。”我叫来服务生,肖美丽翻了一下菜单,点了这里的招牌牛排。

“小庄老师,你今天很帅哟!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是一对情侣?”肖美丽扫过一圈客人,目光又落到了我身上。

“哈哈…那你觉得他们都是情侣吗?”上来就给我一个这样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才不接。

肖美丽低头笑了笑,“诶,小庄老师你就是本地人吧?你对南京城一定很熟悉。”

“其实也不是特别熟,我从小在外地和外婆一起生活,上了初中才过来。大学又在上海念的书,毕业才回来这边工作。”

“那你一定很喜欢南京,有些年轻人去了上海。很少回来南京了。”

“嗯,我一直觉得这里的梧桐美、人亲切,而且这个城市有一种厚重感。”

“我也一直这么觉得诶,我从小就向往南京,所以工作就留在了这里。那你还在别的城市生活过吗?”

“我外婆家在扬州乡下,肖老师你是哪里人?”

“我跟你说句话你就能猜到:这天气撕垮垮的,我欢喜的呱呱叫。”

“哈哈,你是扬州人!”听见这个口音像见了亲人一样,对肖美丽的好感多了一些,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外婆操着一口扬州话给我讲故事。

“对呀,这么算来你也算半个扬州人啦!扬州男人都个性,性格也南北中和,我还是很喜欢扬州男人的。”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啦,虽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是后天的环境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谈话间我总觉得肖老师在暗示我点什么。我又怕自己自作多情,虽然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谈感情也不必扭扭捏捏,但是我对肖老师就是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

吃饭期间肖老师还一直夸我戒指很好看,从哪里买的,我说是家里人给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之所以撒谎是不想让毫不相干的人知道关于梦戒的任何事。

吃完饭我和肖老师去了楼上电影院,选了一个她想看的爱情片。看电影的大部分都是情侣,我平时对这类题材就不太感兴趣,不过看电影比吃饭时间过得快一点,不用和肖老师聊天说话了。

看完电影后,我把肖老师送回了家,回家路上就收到了肖老师的信息,“到家告诉我一声哦!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后边还有一个微笑的小表情,我没有理会,而是给老张打了个电话。

“怎么?约会完了?”响了一会儿,老张才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约会好吗!”我没好气的回答。

“你这么觉得,肖老师可不这么认为,今天她下班的时候可是热情洋溢,满脸写着约会俩字。”

“我谢谢你,哥!”我长呼一口气,“今晚有什么计划吗?”我现在特别期待晚上睡觉,就好像瘾君子做梦才能带给我满足。

“梦里你自然就知道了,提前预知的梦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张说的也对,到了家,我给肖美丽回了消息,很快她又给我回复了一条,问我周末什么安排,我说要帮朋友搬家。这也是实话实说,但我真的觉得深受来自异性的困扰,说了晚安就关机了。

躺在床上想起今天爸妈上飞机前,爸爸和我的那个拥抱,印象中父亲都没有抱过我。今天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是男人之间一种无声的交流。又想起今天去的那家餐厅,总是觉得那座人物雕像有些特别,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随手拿起床头的书。这是离开外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养成的睡前习惯。小时候外婆总是给我讲睡前故事,印象最深的是外婆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那时候似懂非懂,长大以后才明白什么意思。

在遥远的海底有一只小刺猬,这只海里的小刺猬因为没有同类而在海底孤独的生活了100年。

这100年里,海刺猬知道怎么在鱼群来时缩成一团:柔顺的鱼群经过,它的刺服帖在身上,好奇它的鱼群经过,它的刺就竖起来保护自己。而前99年它都在学习如何识别鱼群,哪些对它有好,哪些对它有敌意。

海刺猬厌倦了这种生活,它想去陆地上瞧瞧。美人鱼说那个世界除了干燥一些简直就是一个天堂。

在101岁零285天的时候海刺猬出发了。它游了两天一夜之后,照向它身上的光越来越暖,眼前的海水越来越亮。

海刺猬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你不是想要去新世界看看吗?海底没有留恋的地方了。”

结果就在它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之后,海刺猬爆炸了。

“你们瞧!那个海胆自爆了!”

认清这个世界需要一年,认清这个世界里的生物需要九十九年,可是直到死,海胆才认清了自己。

想着想着我躺在床上睡着了,感觉过了很久有人在叫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肖美丽。

“庄文!你不说今天我们要去吃饭吗?你怎么还在睡觉?”肖美丽生气的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着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要吃?肖美丽像是能听见我的心里话一样,“什么时候吃过了?明明约的是今天!”我这才想起来,的确约的是今天。

我们两个一起出了门,去了那家新开的牛排餐厅。进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弯腰的人像,“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我指着人像对肖美丽说。

“它都不是一个人,你怎么会见过它呢?”

“我说的就是这个人像!这个姿势…我好像来过这里…”

“人家这个餐厅才刚开业,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这是你第一次来!”肖美丽强调了一句,“这可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

好吧,我和肖美丽在靠窗的位置点完餐,肖美丽很严肃的看着我,我被盯得有点发毛,拿起水喝了一口,扭头环视了一下。不看还好,一看更觉得发毛!

这个餐厅里其他几桌的人也在看着我,但是他们不像肖美丽这样直接的看着我,而是假装干别的事情,偷偷的看着我。我看向肖美丽:“你有没有发现别人都在看着我?”

肖美丽还是一脸严肃,“你长得很特别,所以他们才看着你呀。”

“哪里特别呀?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帅?”说完这句话心里暗自开心,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

“你身上有一个特别的东西。”肖美丽看着我的手,她指我手上戴的戒指。

我转了一下手上通红的戒指,突然听到电话响。我拿起手机没有来电号码,接通键都找不到在哪里,电话还是一直在响!

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我睁开眼一片黑暗。真的是电话在响,老张来的电话。

“你做什么梦了?”

“哈?”我被问得一愣,刚才的确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梦见的什么我突然记不起来了。

“你继续睡,记得梦戒变红是在梦里!”说完挂了电话。

神经病呀!我一看时间凌晨4:56,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好像不认识镜子中的人。低头一看洗手的水竟然是红色的!我赶紧仔细看自己的手,“梦戒变红是在梦里!”我突然想起这句话,我是在做梦!

我打电话给老张,“老张,我现在在德隆尚品餐厅,肖美丽和我在一起。”

“我一直觉得她不对劲,你先不要表现出你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挂了电话,我坐回到位置上,注意到其他几桌的人已经不在偷看我了。肖美丽的表情也不再严肃,“怎么去那么久?”

“哦,又接了一个电话。”

“谁打来的?”

“我妈。”

“这么晚阿姨还不睡吗?”

“嗯,她说做了一个噩梦,担心我所以打电话来了。”

“你还没说呢。”肖美丽用眼神示意我关于梦戒指的事。

“说什么?”我装傻,不过我的确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你的戒指是谁给你的?”肖美丽明明白天吃饭的时候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看来她是对这个戒指感兴趣,可我又不能表现出我回答过一次这个问题了。

“这个是我家里人给我的,说是去庙里请的保佑我的。”

“我能看看吗?”肖美丽假装随口一问。

“我妈说庙里的住持再三强调不能让其他人摸,不然就失灵了。”

肖美丽看了一眼戒指,“你还挺妈宝的。”一言不合怎么还开始人身攻击了呢!白天不想跟她吃饭,怎么做梦还要和她吃饭!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个新片子上映,我还挺想看的。”

“不会是那个爱情片吧?”我今天可是忍了两个小时看过一次了。

“你也知道那个电影?我看故事介绍还挺不错的。”

哎,又要忍受一遍虚假爱情的摧残了!真庆幸我单身至今没有在现实中也备受折磨。

电影开场的时候,肖美丽看我专心看广告,几次想要跟我说话,又憋了回去。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我这排里侧的一个人站起来要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肖美丽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句,“你说他怎么不坐前面空位上?”我压低声音说:“可能有伴儿吧。”肖美丽还要说什么,我又补了一句:“看电影吧。”

我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本我旁边是空位的地方,突然坐了一个女人,我心里吓了一跳,爱情片差点看成了恐怖片。

电影下半部分我就没再看下去,脑子一直在想肖美丽到底是什么人?直觉告诉我她绝对不是普通入梦者,而且老张也说她不对劲,说明之前老张已经和她接触过。“难道老张和肖美丽有过一腿?”哈哈,那就有意思多了。我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肖美丽问我的时候,我的回答使她凭空出现的?之前老张说过,我在梦里清醒的时候可以用意念使所想成真。那么肖美丽如果不是普通入梦者,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呢?

“庄文,走啦!还在发什么呆?”肖美丽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她已经站起来了。

“哦,我看下有没有彩蛋。”我都看过一遍,当然知道没有彩蛋,即使真的有彩蛋,我也不愿意看。

送肖美丽回家的路上,她邀请我去她家坐一坐。我推辞说太晚了,明天还要帮朋友搬家。可是肖美丽不依不饶。“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作什么妖!

就在我们上楼的时候,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神秘电话,这次却有了接通键。我猜测是老张,故意让肖美丽先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喂?”

“你先别说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把你的梦戒顺时针转动一圈,默念‘天地清灵,阴阳止行’,你现在被困在梦里了,我已经快到你家了,见面再说。”

我看了一眼肖美丽,发现她也在看我,那个表情说不出来的诡异。我假装还在打电话,示意肖美丽先走,她扭头继续走的时候,我赶紧按照老张说的顺时针转了一圈梦戒,又默念了一遍“天地清灵,阴阳止行”。念完我就听见我的电话又在响,这次是真的在响。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我妈。“小文!你怎么才接电话?你没事儿吧?”

“妈,我刚睡醒有事儿吗?”我听她语气好像很急。

“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你也不接,急死妈妈了!怎么才睡醒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有,妈,今天周末想赖个床,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听见你没事就好了,你快点起来吃个饭吧。”

挂了电话我一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我睡了那么久,感觉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我想起做的那个梦,老张说我困在了梦里,果然是肖美丽在作妖。

我打电话给老张,老张却挂掉了我的电话。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门铃在响,我打开门,老张拖着一个行李箱,后面还有几个工人在抬着他的大书柜。“待会儿再说,你先吃饭。”说完递给我一袋吃的,老张指挥工人把东西都放好。我洗完澡,工人也都把东西搬进来了,老张收拾着几大箱子的书,我坐在沙发上吃着饭。

“怎么回事啊?现在还不说!”我边吃东西边问老张。

老张停了一下脸色阴郁,好像在生气。最大的房间给了他,没收半毛钱房租,还生什么气?

“干嘛摆个臭脸谁得罪你了?”好吧,我就给你个台阶。

“没人得罪我。”老张把书一本一本的放在书架上,语气冷冷的说道。

行!给台阶不下,我也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到我吃完饭。我在他门前来回走了几圈,还故意把声音弄到很大,他老人家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又贱兮兮地倚着门问他:“用不用我帮你收拾啊?”我陪笑献殷勤的表情,天见尤怜。

“我也不是完全生你的气,也在生我自己的气。”终于搭理我了,我立马走过去想要帮他一起收拾。结果没注意脚下被箱子绊住了脚,重心不稳,马上就要扑到老张身上!老张反应倒很快,手里拿着书往旁边一闪!原本以为老张会扶我一下,结果看见他灵巧的闪到了一边,本能反应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老张也被惯性拉倒了,重重的砸在我身上!我被摔得大叫又被砸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张从我身上爬起来,赶紧问我有没有事,你被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砸一下,你说有没有事?

“你躲什么!”我揉着胳膊吼道。

“那你抓我衣服干什么?”

“我要摔倒了,肯定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啊!”

“有东西要撞向我,我肯定也是躲呀!”逻辑没毛病。

我的胳膊被蹭破一大块。老张从柜子里拿来消毒药,跪在地上给我擦药,我坐在沙发上疼的龇牙咧嘴。“至于的吗?还是不是男人啊?跟个女人似的!”老张一边轻轻擦一边言语上羞辱我。我疼的直哆嗦,不过也有可能是吓的:“我晕血!晕血!”

“好了!好了!”老张收起药又拿出一瓶跌打油,掀开衣服在背上乱涂。

“你没事吧?”我假装关心一下。

“没事,磕到床角了。”

我拿过药掀开衣服,后背是青了一块。虽然我受伤最重,但还是有些内疚。给老张涂完药我俩都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说啥。老子是直男,千万别误会呀!

“你们看电影的时候,后来进去的那个人是我。”诶!话题跳的有点快吧?“你给我安排的女伴长得不错。”是在说突然出现在我旁边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应该是你的潜意识希望我在场。”

“那你说的我困在梦里了是怎么回事?”我从小没有赖床的习惯,哪怕是通宵一宿,白天还是不愿意补觉,更别说一觉睡到中午这种事情。

“如果我猜的不错,肖美丽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护梦人。但是她绝对不是护梦人那么简单…”老张若有所思:“今晚你还要再去会会她。我今天教你的咒语是可以暂停梦境的。你在续梦的时候,即使是高级的护梦人也不会发现曾经被终止过。”

“那万一我今天梦不见她呢?”

“如果她对你有其他用意,以她的身份会让你入她的梦。作为游梦者,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在别人的梦里清醒过来。”

“那我怎么知道别人有没有梦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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